煙花 “我一定帶你看世界上最好看的煙……(2 / 2)

“河燈?”謝知庸不解,他聽過這種東西,是老百姓愛做的:“那不是正月十五放的嗎?”

江如歌心本來涼了半截,聽他問,以為還有轉圜,解釋:“本就是圖喜氣熱鬨的事,過節都有的。”

謝知庸若有所思,微微頷首。

*

越滿嚼著嘎嘣脆的麻花,總感覺忘了點什麼,她不時踮起腳尖掃下人群,覺得謝知庸這一趟去的委實有點久。

芝麻儘數落在手上,越滿本想舔乾淨,但大庭廣眾的,總歸有點不好意思,正猶豫如何是好,就看見一張方帕遞了過來。

越滿抬眼,果然是謝知庸:“我的麻花呢?”

他將袖子挪開,越滿才發現底下的油紙袋。

“這回一根也沒碎。”

他說。

越滿莫名覺得他這時有點洋洋自喜,像是在等誇。

她轉念一想又覺得未免有些荒唐,像雪人一樣的謝知庸在等誇?

於是,她一本正經地點頭,比起大拇指:“不錯。”

謝知庸愣了一下,露出一點點的笑意,又被他壓下,他問:“師妹要去放河燈嗎?”

越滿沒有放過這玩意,來了興趣,新奇:“可以實現許願的那種嗎?”

能不能實現願望不知道,畢竟謝師兄也是個不識人間煙火的,知道這東西能在正月十五放已經是了不得的事情了。

於是他沒有回答,老老實實地領著同樣門外漢越滿到往河道走。

“這兒人好少。”越滿嘟囔:“是百姓們不信這種東西嗎?”

“大抵是選了個好位置。”謝知庸也不知道原因,但越滿求解的眼神太強烈,讓他沒辦法忽視,隻能含糊地扯了個理由。

“這樣。”越滿也不糾結,蹲在河道側,老老實實地寫願望。

謝知庸不信這些,站在她身側,時不時彎個腰,撈一把越滿有些過長的裙擺,防止它掉進水裡。

好不容易寫完,河燈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字,最尾的幾個甚至為了寫進去擠成螻蟻般小,越滿摸摸鼻子,自覺自己有點貪心。

“我會不會寫太多了,神仙會答應我這麼多的願望嗎?”越滿憂愁,卻一個都不想拋棄。

謝知庸本以為她就是自謙地說說而已,想要說幾句話安慰她,掃了一眼那河燈,又閉嘴了。

抬眼之間注意到她手上的口子,問:“怎麼弄的?”

越滿留意到他說的是食指上的傷口,老老實實:“上次逗鳥不小心被啄了,不知怎麼,大半個月過去了還沒好。”

謝知庸眉頭一緊,讓她伸出手來。

傷口不大也不深,血也沒留,但就是有一道小口在哪,看上去仿佛剛受傷不久。

謝知庸在指尖凝了點氣霧,輕輕掃過去,越滿便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抽走,忽然之間讓她很不適應。

“傷口被下了禁製,最近有沒去過彆的地方。”謝知庸收回手,兩人指尖短暫相觸,很快又分開,仿佛隻是越滿的一場錯覺。

越滿不自覺咽了口口水,覺得氣氛恍然凝固一樣,壓得她心有點慌,隻好順著話回答:“昨天在學堂的時候偷溜去後院圍觀了孫師叔的兩隻鴨子吵架,然後吃完飯有點餓又去騙了張師妹的零嘴吃,順帶去找唐朝然拌了會嘴,最後被師父揪到罰著去竹園劈了會竹子。”

謝知庸:……

師妹的生活真的是很豐富多彩。

按下疑惑,他看了眼越滿,她垂著腦袋還在數自己的行動軌跡,領子的毛把她腦袋圍住,看起來毛茸茸的。

他彎了下眼睛:“師妹最近彆去竹園了,我聽聞不知道誰砍了守竹園長老心尖上的那節竹,他正到處找人。”

越滿訕訕:“那節竹子長得確實不儘如人意嘛。”

她不願深聊這個話題,怕暴露自己罄竹難書的惡行,連忙撿起花燈。

“放啦。”越滿捧著小小的荷花燈,虔誠得和平時跳脫的模樣有些不相符,荷花燈順著水流晃蕩幾下,終究是晃晃悠悠地飄走了,去向不知何處。

戌時整。

天際忽然一片亮光,是放起了煙火。

這煙火很亮,沒有其他顏色,單單一片白,卻也讓人移不開目光。

越滿第一次見古代的煙花,明顯很興奮。她踮起腳,眼睛亮閃閃的,時不時指著天上的形狀,另一隻手也沒閒著,拽著謝知庸的袖子尾巴,拔高聲音:“師兄快看!你平時有看過嗎?皇城過年也有煙花,特彆好看,放大半宿呢,比這花樣多。什麼時候,你和我們一起去皇城,我一定帶你看世界上最好看的煙花。”

謝知庸順著她的指尖看過去,又不自控地偏頭看她,他喉頭滾動了幾下。

心也在重重地跳著,耳邊不知道是煙花響還是心跳聲,他隻覺得,震耳欲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