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隨你的便吧。”
裡卡多起身,丟下這句話,直接走向泳池。
你沒有去看他負氣離開的背影,而是用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讓自己混亂的大腦平靜下來。
“切西婭,你不應該那麼對他。”
安娜的聲音在你旁邊響起,她說話的語氣有些奇怪,如果是之前看到你和卡卡相處,她一定會用那種八卦和興奮的語氣催你過去告白,而不是像現在這麼平靜。
不過你此刻並沒有心情跟他討論語氣上的問題,隻是反問道:
“我怎麼對他了?”
“敷衍的態度、完全聽不出歉意的道歉,你的表現就好像你在故意和他生氣一樣,”安娜繼續平靜的陳述,“我不相信你看不出來,裡卡多隻是在跟你撒嬌,想讓你哄哄他罷了。”
腦海裡的蜂鳴聲始終不肯停歇,好友的質問加重了你不耐煩的情緒。
“是嗎,我沒聽出來。”
“怎麼?對裡卡多感到厭煩了嗎?”安娜的語氣忽然變得嘲諷起來,聲音也變得有些刺耳,“那被你拋棄的我們,算什麼?”
“你在說什麼,安娜,什麼拋棄?”終於意識到了安娜的不對勁,放下擋在眼睛上的手臂,想看看她的表情,“發生什麼事了,你從早上開始就不太對……”
你的話還沒有說完,紛亂的叫喊聲突然從不遠處的泳池響起,你聽到了有人用驚慌的聲音喊裡卡多的名字,整張臉瞬間變得慘白,從遮陽椅上猛地站起來,小腿用力撞翻了椅子也沒注意到,幾步就衝到了泳池邊。
清澈的池水此刻變成了妖冶的淡紅色,裡卡多閉著眼睛躺在泳池邊,頭下方還在滲出紅色的痕跡,一瞬間,時間似乎靜止了,你的靈魂被從身體裡扯了出來,懵懂地站在你的肉身旁邊,看你自己崩潰地跪倒在裡卡多身邊,眼神空洞地死死盯著他那張慘白的臉,微微張著嘴巴就像是一條離開水求救的魚,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多荒唐的場麵啊,這一切到底是怎麼發生的,還是說,你還沒醒過來,仍然在噩夢裡?
“切西婭,醒醒!快呼吸!求你了!”
安娜站在你旁邊,看你緊緊握著裡卡多的手,臉頰漲的青紫,這才發現你的胸膛根本沒有在起伏,緊張地在你耳邊大叫著,你卻沒有任何反應。
她急的眼淚都出來了,搖了搖嘴唇,湊到你耳邊大聲說:
“裡卡多沒事,切西婭,快醒醒,你要跟他一起去醫院才行!”
醫院。
你大口喘著氣,胸口因為窒息絞痛著,呆呆地看著裡卡多的臉,顫抖的手湊到他的鼻尖試了試。
還好,還好。
上帝還沒有拋棄你。
你跟著坐上救護車,看著裡卡多被推進手術室,相同的場景幾乎快要摧毀了你的精神,腦海裡的聲音瘋狂地爭執著,你卻無暇顧及,而是脫力地靠在牆邊,雙手合十,努力向上帝祈禱,祈禱他保佑躺在裡麵的那個男人,隻要能讓他好起來,你可以付出任何東西。
有人在你的旁邊說著什麼,你能看到他們的臉,萊特夫婦、迪甘、安娜、昆西、他的朋友們,所有人的臉上都是擔憂和不安,可是你的耳朵像是被堵住了,並不能聽清具體的內容。
直到手術室的紅燈熄滅,那個熟悉的白色身影走出來宣布了那個消息。
“患者頭部撞到遊泳池底,造成第六節脊椎碎裂,我很抱歉,不過你們要做好準備,他很可能會終身癱瘓。”
萊特夫人掩麵而泣,萊特先生抱著妻子,滿臉克製的悲痛,在場所有人都被這個不幸的消息打蒙了。
足球遠動員裡卡多,他怎麼可能癱瘓呢?他怎麼能癱瘓呢?
“你這個騙子!都是你,是你,你送走了芬妮,現在又來折磨裡卡多,你是魔鬼!”你尖叫著,腦海裡混亂的聲音終於徹底顛覆了你的理智,你崩潰地朝著醫生衝過去,抓住他的衣領使勁搖晃著,嘴裡瘋狂地詛咒著他。
其他人被你這瘋狂的舉動驚呆了,愣在原地來不及反應,安娜甚至嚇得往後退了半步,她在你身上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冷靜!孩子,冷靜下來!”萊特先生率先反應過來,用力捉住你的肩膀,鎮定而嚴肅地語氣告誡你,“要麼安靜地陪在裡卡多身邊,要麼離開。”
你木然地對上他嚴厲的眼神,神誌慢慢回歸。
“你要保持正常,孩子,我不希望一個……在我兒子身邊,你明白嗎?”
你僵硬地點點頭。
“切西婭,你還好嗎?”
安娜擔憂地走在你身邊,從醫院出來之後她就一直跟著你,你的狀態實在是糟糕,就像是電影裡的行屍走肉,即使看到裡卡多醒來,你也沒有回過神來,隻是機械地跟所有人道彆,然後就出了醫院。
“我沒事。”
“可……”你的狀態真的很不對勁。
“我要回家看看邦妮,”你打斷她,“彆擔心,我真的沒事。”
“好吧,”安娜張了張嘴,放棄了問你剛才失控的事情,隻是當作是自己一時眼花看錯了,“你明天要去看裡卡多嗎,我們可以一起去。”
“不,”你毫不猶豫地拒絕道,不去看安娜震驚的表情,“我明天要上班,沒時間,過幾天吧。”
“好了,我到家了,再見。”
不給她繼續問問題的機會,你走上了石階,很快消失在了門後。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昆西,”安娜呢喃著,看著那扇緊閉的門,對自己的哥哥說道。
在旁邊一直沒說話的昆西安撫地拍拍妹妹的肩膀,安慰道:“彆瞎想了,我們都知道,她很勇敢,隻是需要時間接受。”
隻是他的眼神閃爍著同樣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