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你沒有想過和裡卡多重逢的場麵,那肯定是騙人的。
隻是經曆過了那些不堪回首以及無法言說的過往,兩個人的身份早已轉變,或者說,也從未改變。
你們一直都是朋友,
從來都隻是朋友。
好朋友見麵打招呼應該是什麼樣的?
簡單的擁抱,至多輕輕地貼麵,時長應該不要超過5秒。
你把控的不錯,用了一半的時間就克製地推開了裡卡多。
他的身上不再有你所熟悉的陽光氣息,陌生的高級香水味以及品味不俗的打扮昭示著生命中另一半的存在。
“好久不見,裡卡多,你過得好嗎?”
你說話的時候露出了笑容,那是發自內心的笑。
眼前的裡卡多是你一直一起來所希望看到的,也是差點被你毀滅的,他應該就像現在這樣,宛如生活在童話裡的王子,和高貴的公主步入婚姻的殿堂,享受這世間美好的一切。
“還不錯,西婭,你呢,你過得好嗎?”
他嘴角的弧度似乎下降了一些,你不是很確定,作為朋友,你要保持適當的距離,不該一直盯著他的臉看。
“挺好的,我的事業還算順利,病人評價也不算低,”你試圖用輕快地語氣和他對話,讓氣氛不要這麼尷尬,“當然,我可不希望有一天為你服務。”
“可如果我受傷了,我希望是你為我治療。”他似乎並沒有get到你的開玩笑的意圖,回答的一臉正色。
“得了,裡卡多,你可是個運動員,難道還期待自己受傷嗎?”你並沒有接他那句話,而是繼續執著地實現自己讓話題變得輕鬆且膚淺的目標。
“我沒有……”裡卡多嘴角徹底下垂了,看起來因為你的玩笑而有些委屈。
“嘿,我是開玩笑的,”你有些不知所措,因為他的表情,而慌亂起來。
幾年的時間過去,你已經不再那麼了解對方,過去奏效那一套或許早就過期了。
“哈,騙你的!”裡卡多忽然又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兩排閃亮的大白牙看得你想給這家夥毛茸茸的後腦勺來一下。
但無法否認的是,你還是鬆了一口氣。
“哼,我到時候可是全額收費,絕對不會給你打折的!”你故作高傲地回答。
“沒有友情價嗎?”裡卡多委屈巴巴。
你可不會再上當了,回答的斬釘截鐵:“沒有!”
“好吧,好吧,我就知道,西婭是個小氣鬼,”裡卡多念念叨叨,小聲地說著你的壞話。
那樣子讓你仿佛回到了從前,你還在聖保羅的街上擺攤的時候,你第一次設計的T恤,就是被這個嘴上說著“西婭小氣鬼”,卻付了雙倍價錢的家夥買走的。
那段許久沒有回憶過得快樂時光像是吹出的肥皂泡,晶瑩剔透,卻又虛無縹緲。
“西婭!”
你的耳邊忽然傳來裡卡多的聲音。
“嗯?”
你望過去,那雙棕色的眼眸裡同樣呈滿了疑惑。
“怎麼了?”
你們幾乎是同時朝著對方問出這句話。
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僅僅捏住,你感覺到自己的手指變得冰涼,舔了舔有些乾澀的嘴唇,努力保持語調正常。
“你剛才是叫了我的名字嗎?”
“啊……是的,”裡卡多開始並沒有理解你的話,停了2秒左右才回答。
你鬆了口氣,看出他的疑問,卻一時混亂地無法給出答案,隻能把前病人拿出來當擋箭牌。
“對了,你知道馬爾蒂尼先生也是我的病人吧。”
“隊長,我知道的,他恢複的怎麼樣了?我說去看他,他總是不讓我過去。”裡卡多果然被你轉移了注意力,焦點集中到了米蘭隊長身上。
“挺好的,他還說要去看巴西隊的比賽,哎呀,抱歉,我不會是泄密了吧,”你嘴上說著抱歉的話,實際語氣中毫無歉意。
你當然看得出來馬爾蒂尼他們這趟行程應該是保密的,沒錯,你是故意的,就當是對這位算不上禮貌的病人的小小報複吧。
再次和裡卡多交談,除了最開始的玩笑有些尷尬,氣氛很快就變得融洽起來,從米蘭隊長的傷勢,聊到米蘭隊員,再聊到球場趣事,多數時間都是裡卡多在說,而你在旁邊靜靜地傾聽,時不時說幾件從美國球員這邊聽來的運動趣事,時間就迅速流逝過去。
在你意識到你們幾乎是在複刻那段被遺忘的時光,並想要開口打斷這一切時,裡卡多主動停止了下來。
他棕色的眼眸中有散碎的光,你不敢仔細去探究,
“西婭,你這次是去看國家隊的比賽嗎?”
裡卡多忽然問道,你看到他的目光落在了你的登機牌上,表情說不上是難過還是失望。
你幾乎是控製不住地要為他這樣痛苦的表情而心痛,但是你忍住了出口的道歉,神色平靜地給出了答案。
“西班牙的國家隊,你知道的,塞爾吉奧也入選了。”
“是的,沒錯,他是你的男朋友,這是應該的,你們……我是問,他人怎麼樣?他對你好嗎?”
你注視著麵前這個顯然已經語無倫次的男人,精致優雅的外表無法遮擋住他的本質,他依舊是那個聖保羅球場上笑的一臉燦爛純真的追風少年,簡單清澈,會被你一眼看穿。
“很好,我是說兩者都很好,”塞爾吉奧的臉在你腦海中閃過,這讓你情不自禁地露出一個笑容,“他很可愛,性格很好,有點幼稚,但是又很可靠。”
“是嗎?”
裡卡多的笑容看起來有些勉強,你意識到你不應該提到太多關於對手的事情。
“嗯,你呢,新婚生活怎麼樣?”
“挺好的,我父母都很喜歡卡羅琳,迪甘也是,她對我也很好,很支持我的事業,畢業之後也打算留在米蘭。”
“那你要多關心她,她一個人在米蘭生活,肯定有很多不適應的地方。”
“我會的。”
氣氛再次陷入尷尬,裡卡多的提到家庭的語氣讓你感到一絲違和,似乎最開始見麵時,他身上那種無人匹敵的陽光開朗和幸福氣息逐漸被抽離,正在露出真實的內在。
但這不該是你關心的事情,這超出了界限,無論他的婚姻和家庭是怎樣的,這都不是你有資格插手的。
隻是你一時想不到接下去要說什麼,兩人一時間都變得沉默。
幸好機場提示登機的信息拯救了你。
“我要走了,裡卡多,你多保重。”
你如釋重負地站起身和他告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