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身前女子身子軟下,祁朔眉峰一凝,十分嫻熟地再次拎起了她的衣領。
不知是這衣領實在不禁扯還是他用力太大,隻聽著刺啦一聲,衣帛撕裂,霎時間便露出了女子的中衣。
祁朔指尖抖了抖:“......”
如今正值春日,衣衫並不厚重,因此甚至能隱隱瞧見裡麵的一抹紅。
銘右提劍正欲上前的腳步猛頓,隨即撇開視線。
“公爺,這些人如何處置?”
祁朔恢複先前從容,神色無波地解下披風隨意往奚蕊身上罩去,而後手掌微握拳將人單臂抱起。
“哪來的送哪去。”
“是。”銘右抱拳,向後示意,眼底閃過冷意。
敢動他們輔國公府未來夫人,便要有承擔後果的覺悟。
*
翻滾的濃重烏雲終於在接二連三的閃電雷鳴後落下了豆大的雨滴,不一會便有了傾盆之勢。
奚蕊被噩夢魘住,在夢裡她被無數人追趕著,卻又無處可躲。
“彆砍我腿……”
唰得一下雙眸睜開,眼底迷茫慢慢暈染淡去。
回到現實的奚蕊發現自己似乎在一處山洞中,外麵滂沱雨聲驟急似箭。
顫顫火光映照著她的麵頰,她垂眸瞧去身上竟是一件男衫。
“!”
她的清白——
“穿好。”
冷傲的男聲倏得響起,奚蕊小心翼翼地轉過頭,這才發現身側坐了個男子。
隻消一眼她便再也移不開目光。
身前火堆的光亮昏暗顫巍,在他如刀刻般棱角分明的麵容上落下深邃剪影。
他闔著眼,墨發由紫金冠高束,玄色錦袍襯出挺直背脊,劍眉入鬢,通身上下散發著雪山之巔的冷冽。
她從未見過這般豐神俊朗的男子。
突然,祁朔眼瞼抬起,狹長的鳳眸染儘清冷,奚蕊被這道銳利的視線瞬間驚醒。
心跳驟然加速,她驀地回神,隻覺這道淩厲目光似曾相識。
奚蕊轉回頭不敢再看,垂首的同時才發現自己內裡的衣衫何等不整,已然可以想象此時的自己多麼狼狽不堪。
她訕訕地攏了攏衣衫眼神飄忽,不自主撩過零散的發絲,問了句:“公子,請問,有銅鏡嗎?”
祁朔緘默,眸子微眯,這才意識到她並不認識自己。
許久未得到回應,奚蕊隻好憑借本能用手指抓順發絲,隻是手臂抬起的同時披在身上的外袍便又滑了下去。
她手忙腳亂地放下一隻手去扯,結結巴巴道:“麻煩公子轉過......”
奚蕊說著,悄悄掀起眼皮,這才發現眼前之人早已又闔上了眼。
她鬆了一口氣,當下沒再管什麼披風滑不滑下去,快速將頭發攏好,忽然注意到了他搭在膝上微曲的手。
指如修竹,骨節修長。
——是剛剛那個用劍挑起她嫁衣的人。
再結合身上衣物那奇怪的撕裂地方,奚蕊也能猜想方才發生的前後場景。
沒了剛剛那道淩厲的視線,她打量起來他更大膽了些。
怎麼會有男子能長成這般......禍國殃民的模樣。
“看夠了嗎?”
“啊......沒......夠......不是!多謝公子方才搭救......”
不知何時祁朔眼簾再次抬起,猝不及防出聲讓奚蕊頗有種偷看被抓包心虛。
空氣再次凝固,隻有外麵連綿不斷的風雨打擊聲徘徊耳際。
奚蕊再也不敢看他了,她抱著腿將下顎擱在膝蓋上,鼻息間似乎還能嗅到屬於男子衣袍的清冽。
緘默未久,如雷轟鳴的心跳逐漸平緩,她雙目無神地盯著眼前火堆燒得劈啪作響。
想起自己那連邊角都不剩的嫁衣以及不知何時才能到的丹陽縣,委屈的情緒如潮水般淹沒了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