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現在她如何去丹陽縣,就說這嫁衣,雖然她還沒繡多少,但就這紅緞,她是絕對沒有那麼多銀子再去購置一匹。
她暗歎了口氣,突然腦中靈光一閃,這眼前之人看上去似乎還挺有錢?
——嫁衣這種小物件對他來說應該不成問題吧。
反正那嫁衣也確實是他弄壞的。
就……
就試試?
奚蕊說服了自己,於是祁朔眼看著她腦袋耷拉下來,烏睫撲簌,眼睛溢出濕漉漉的水光。
“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為報,隻是公子損了小女子的嫁衣,小女子......小女子怕是嫁不出去了嗚嗚嗚......”
“......”
她伸手抹著眼淚,同時悄咪咪地透過指縫觀察他的神情。
可祁朔太過鎮定,一時間讓她不確定到底能不能碰上瓷。
“看來你更想等死。”
“......”
果然不好碰。
“可是......小女子夫君生得五大三粗,心狠手辣凶名在外,若是......若是知道成親在即嫁衣沒了,公子方才不若讓我跳下去一了百了——”
雖然但是,說不定她剛剛跳下去還真能保住那嫁衣。
奚蕊哭得一抽一抽,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害她成了這副模樣。
祁朔冷眼瞧她,突然就理解了大理寺卿為何有時暴躁不堪。
“你,彆哭了。”他指尖摁住直抽搐的眉梢,壓下心中的不耐,“你想如何?”
奚蕊癟著嘴吸鼻子,帶著啞音道:“公子賠我一件。”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
“要用白金、黃金線分彆繡以龍鳳與鴛鴦圖騰,再以珠寶玉石點綴......”
祁朔薄唇緊抿,輕飄飄地看著她掰著手指頭絮絮叨叨。
若他沒記錯,他方才挑起的那物什應當隻是一塊無甚裝飾的紅緞,如果不是她現在提及,他不會將此物與嫁衣聯係起來。
“我方才那件……還沒來得及繡上去……”
奚蕊在他的注視下聲音越來越小。
突然感覺自己有一點點得寸進尺。
他的目光太冷,想到昏過去前那被鮮血染紅的地麵,奚蕊倏得背後陣陣發涼,有些後悔想要碰瓷的心思,愈發覺得他似乎想要一巴掌將自己拍死。
“你......不能因為賠不起就要滅我口......”說著她往後縮了縮,“我的夫君知道了可是不會放過你的!”
眼前小姑娘秀氣的眉頭緊擰,貝齒下咬紅唇。
祁朔猜她應該是在嚇他。
“哦。”他挑眉,單手支著頭好整以暇,“怎麼不放過我?”
“我夫君......我夫君他......”奚蕊梗著脖子,一時間竟是在腦海中尋不到那祁公爺的長相。
怎會如此!
突然間,腦中閃過那日鎮北軍還朝時為首將領的威風鎧甲,以及茶館街邊的各種道聽途說,奚蕊眸中泛光。
“他——能飲生血,食......食人肉,還......還武藝高強,像你這種他能打一百個!”說罷她還煞有其事地比劃了兩下拳頭。
“騙你天打五雷......”
轟隆隆——
她話音未落外頭便立馬響起一道巨大驚雷。
奚蕊眼皮猛跳,心口砰砰,下意識抱緊了膝蓋,眼波瑟瑟:“......其實也還好,他挺好說話的,不會真的來打你......”
頓了頓又補充:“——隻要你不打我。”
“咳咳咳......”
隔了不遠的銘右一個沒忍住終是出了聲。
“?”
仿佛糟了道晴天霹靂,奚蕊僵硬地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這才發現他們這處搭了個架子烘烤衣物的另一麵竟然還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