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事情並非她想的那樣簡單,崔家向來不屑於去私下行賄,也不願討好縣官,在縣太爺眼中是不折不扣的硬骨頭一塊。
以前崔家家大業大他們無從下手,所以他們便從根源遏製了崔家。
譬如河運碼頭限製崔家人上船,以至於崔平等人運輸貨物要多跑上幾趟之類等等。
可經此一事,他們竟更加變本加厲,甚至放出了不允崔家人渡船的言論。
沒了原料來源,他們又損了那麼多成品,這店鋪甚至無法開張,一時間陷入了進退兩難境地。
“或許我們可以使用其他原料代替。”眾人一籌莫展之際,奚蕊忽地提議。
她視線掠過窗戶看向窗外藤架上鬱鬱蔥蔥的綠植花蕊,道:“淩霄花開了。”
淩霄花顏色鮮紅,是很好的入色花種,她又想到那日采買的對麵家胭脂鋪子的成色,更加覺得淩霄花可以試上一試。
“可我們從未用過鮮花製胭脂。”二舅母蹙眉。
以往崔家都是采購成品乾花,鮮花晾曬這一步周期長不說,他們心中也沒底。
“怎麼沒有過?”一道莊肅的聲音自外傳來,眾人臉色一變。
“外祖母您怎麼來了?”離得最近的奚蕊首先反應過來,忙上去攙扶。
上次郎中說過崔老太太受不得刺激,因此大家便將此事一直瞞著,可今日......
崔老太太似是早有察覺,掃視眾人輕哼:“我們崔家早先都是以鮮花為料,現在做大了,倒是忘了本?”
眾人不言,她們皆是外嫁進來的女子,崔家本家也都是些男兒,她們委實不知道這些。
奚蕊唯恐外祖母又動了氣連聲安慰:“不過是步驟繁多了些,但也不礙事。”
崔老太太看著奚蕊那與崔絨酷似的臉,眉目間慈祥了不少:“你是如何知曉能用鮮花入色的?”
奚蕊不自在地咳了一聲:“......因為京都胭脂太貴了,我就......經常在府中自個兒仿製。”
倒是沒想到崔家以前也是這種做法。
一語既出,眾人皆忍俊不禁,凝重的氛圍也輕鬆了不少。
淩霄花入料果然色澤透亮,且鮮紅如斯,甚至要比專門采購的原料乾花好上許多。
且又因著成本極低,標價也不高,以至於這胭脂擺出的第一日便碾壓了對門的胭脂鋪子,奚蕊見著頗有些回到了小時候來崔家時見著的模樣。
“小姐,小姐,我聽說.......”
滿手沾了紅粉的奚蕊頭也沒抬:“慢點說。”
阿綾上氣不接下氣:“上次那個砸我們家鋪子的管爺,他自尋短見,死了!”
她指尖驟頓,死了?
“據說被人發現的時候還吊在那房梁上,屍體都生了蟲子,鄰裡都能聞到臭味兒!”
奚蕊聽著一陣惡寒,不由得起了層雞皮疙瘩。
可又想到崔家被他頻頻壓榨,竟還覺得有幾分解氣。
“讓你尋得地方尋到了嗎?”
阿綾點頭,可唇角卻撇了下來:“尋是尋到了,隻是那淩霄花生的地方,似乎是城郊林家的地界。”
這些時日淩霄花製的胭脂極受歡迎,但小院中的淩霄花總是有限的,是以,她便派了人出去尋其他生有淩霄花的地方。
奚蕊默了默,想到那天她去送披風時林公子冷若冰霜又不近人情的模樣。
雖然沒什麼好感,但還是畏懼更多。
少頃,她問:“是他們府中的?”
“......倒也不是。”
“那不就結了?”奚蕊鬆了一口氣,接過文茵抵來的手帕擦拭兩下,抬眸眼梢彎起,“明日我們去探查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