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和卷毛李冬冬在一起嗎?
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們分彆不久,這點時間根本不夠換一套衣服。
【有人跳舞時不能說話。】
板寸隻能把一肚子疑問暫時憋回肚子裡。
他今天才知道彈琴是一件體力活,不知道敲了多久,十根手指已經震得發麻,但女人舞步不停,仿佛可以陪他熬到天荒地老。
怎麼都沒給一個時間範圍,難道一直這樣乾敲嗎?
又配合了一會兒,他試探性地停下來。
“怎麼不彈了?”陳青問。
“啊,我……”
話一出口,板寸意識到不對勁。紅衣女人在故意套他的話。
女人咧開嘴獰笑,濃濃的惡意令他和張琪都心下一寒。
兩人迅速站攏,左右觀察。
哼唱聲。
又是哼唱聲!
“媽的。”
寸頭忍不住罵了一句,不情不願地閉上眼。
張琪閉眼背靠著他,低聲道:“冷靜。”
這次哼唱的段落比剛才的要長一點,能夠聽出曲調中的悲戚情緒。聲音一遍一遍地重複,似乎是有人拖著步子在門外遊走,由遠及近,最近的時候甚至聽到了堅硬的東西撞擊門板,但沒堅持多久就又隨著聲音遠去了。
知道兩步之外還有一個身份不明的詭異女人在打量他們,涼意順著腳背逐漸蔓延到脖頸。寸頭指尖發麻。
不知道為什麼,紅衣女人雖和一開始的陳青學姐擁有一樣的相貌,但寸頭就是覺得她們並非同一個人。
陳青學姐活力、俏皮,此時這個跳舞的女人冷感十足,同樣的一張臉卻不見清純,而是儘顯豔麗,攻擊性十足。
驟然間,“陳青”所在方向出現烈火燃燒時發出的劈裡啪啦聲。
寸頭眼皮不斷顫抖,最終還是沒抗爭過心裡的好奇,悄悄睜開了一條縫。沒想到正好與女人充滿惡意的眼神相撞,她似乎早就料到了他會睜眼,故意等著給他驚嚇。他連忙裝作無事發生一樣閉上,不自覺咬緊了後槽牙。
未見明火。
倒像是女人的身體內部發生了某種劇變。
又過了一會兒,哼唱聲徹底消失。
“陳青”已經不見了。
或者說她已經不是完整的她了。
她如同一個被抽走了連接線的木偶,四肢儘折。殘肢七零八落地堆在血泊裡。
板寸沒細看,提醒道:“做好心理準備。”
張琪還沒睜眼,但她大概猜到了是什麼,說:“她是不是……碎了?”
女人跳舞的時候,她就發現了女人的胳膊、大腿、每一個關節上都有血紅的細線,她幾乎一直在旋轉跳躍,不仔細看很難發現。
閉眼的那段時間裡,張琪強迫自己過濾掉損人神誌的哼唱,分辨其他的聲響。
咚咚——物體砸在木質地板上的悶響。就像是包裹著皮肉的斷肢。
板寸:“確實碎了,很惡心。”
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打開了。
走廊上亮起燈,光線沿著大開的門縫在地上投射出一個飽滿的扇形。煤油燈就像是被門板扇出的風掃到,熄滅了。
一個看上去就營養不良的女學生跑進來,厲聲道:“你們乾了什麼?”
她過於瘦小,校服將她籠罩其中,如同罩著一個骷髏。
她在殘肢旁邊蹲下,毫無恐懼,一把拽起地上的頭。
板寸聽到自己重重地吸了一口氣。
頭和陳青的相貌完全一致,就像是真的從她頭上剝落的一樣。
從開始到現在發生的一切都有一種荒誕的真實感,太細節了,他甚至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玩家還是這裡的學生。
“還不快過來收拾,等著她複活嗎?”女生一邊嗬斥一邊撿起紅裙包裹著的女人軀乾。
板寸和張琪稍稍放心下來,也上前去撿她身體其它的部分。
現在他們算是知道為什麼校服要換全套了。因為這些軀乾上全是未乾涸的血漿,甚至在提起來的時候還能看到粘稠的血與地麵的拉絲。
不隻血液,連觸感也真實得嚇人。
張琪用袖子包住手才敢去觸碰那些肢體。隔著衣料她都能感受到女人柔軟的皮膚是如何包裹住清瘦的骨骼的。
她頭皮發麻,遲遲沒有抬腳,板寸一把抽過她手裡的兩隻胳膊放進自己懷裡。
“我來,你彆碰。”
他沒想到女人的四肢會這麼沉,看到前麵瘦小的女孩單手提起軀乾時他還覺得應該很輕。
他們跟著女孩來到一個上鎖的房間,看上去是一個雜物間,門板上全是血手印或者噴濺上的血跡。
正如此時三人衣服上的一樣。
她掏出一把鑰匙,動作熟練地打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