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夫人柳眉輕皺,隱約有不好的預感,讓自己拿主意,可見程清湘恐怕應付不來。程夫人立馬揮退下人:“小雪可是探聽到了什麼?”
江意寒便把這兩日的消息一一與程家母女三人分說了,話至一半,程清芷氣的齒關站戰,若不是程夫人握著她的手,怕是早就一蹦三尺高。
無怪乎程清芷如此生氣。便是江意寒聽到也不免覺得心寒。
程夫人聽罷,語氣微凝:“怪不得要提前成親,正妻未娶,小妾自是進不了門,可若是六月結親,怕是遮不住那肚子!當真是撥的一手好算盤,竟然算計到我們程家頭上!”
說到此處,程夫人一巴掌拍到桌案上,顯見是動了真怒。
程清芷是半點沒顧及江意寒在場,猛地起身:“退婚,這婚不能成!姐姐還未曾嫁進去她們就能搞出個長子長孫出來,姐姐待嫁進去了又不知道要受多少氣?我們這就去鄭府退婚!”
程夫人知道自家幼女有些傲氣,自是看不下去這種事情,但這婚……正準備和小女兒細細分說,一直不言不語的程清湘默默飲泣起來,顧不得小女兒,程夫人忙把程清湘攬到懷裡,輕輕拍撫她的後背。
江意寒看著怒氣衝衝的程清芷,心知她說的沒錯,可這婚退起來可沒那麼簡單。於是江意寒跟程清芷說了兩天來的第一句話:“二表姐想用何緣由退婚?”
“那還用說,自然是因為他鄭家未婚先有外室,且外室有孕!簡直不知廉恥!一對……”教養到底沒讓程清芷把那句奸/夫/淫/婦說出口。
江意寒沒被程清芷的情緒影響,反而繼續問:
“這事不過是我們的猜測,蔡姑娘懷孕是真,但鄭家咬死不是他家的孩子該當如何?蔡二爺都不知曉他女兒珠胎暗結,可見他們有多小心,我們如何證明?”
程清芷被江意寒問得語塞,她那被怒氣衝昏的頭腦終於恢複理智,極為不忿地道:“那該怎麼辦?難不成眼睜睜看著姐姐跳進這個火坑不成?”
江意寒心中微歎,到底不好當著程清湘的麵說得那麼細致,怕戳了她的心窩,可程夫人卻知曉這是個好機會,勉強穩住翻湧的思緒道:
“小雪也不是外人,為娘今日便把話和你們姊妹分說明白。這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假,可到底日子還是自己過的。譬如今日我們知道鄭家是一個火坑,可這婚到底退不退卻還得兩說。”
話說到這裡,程夫人將撲在她懷中飲泣的程清湘拉出來,板正道:“這婚事,退或者不退,為娘今日都聽你的。但你可得仔細想好了,鄭家雖有這些個不好,但他們鬨出長子庶孫的破事兒,將來在你麵前必定抬不起頭,若是你能立住了,便是在你婆婆麵前也未必不能輕鬆幾分。”
說到這兒,程夫人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用眼神按住還想反駁的程清芷,道:
“若是退了,可誰又知道下一家是不是新的火坑?知人知麵不知心,這鄭家我和你爹,你祖父祖母參詳了許久,那鄭公子和你們姐姐還曾見過一麵,誰知道都能鬨出這檔子事兒來,將來如何,為娘卻是拿不準的。”
程夫人把其中門道掰開了給姊妹三人說清楚,隨後一一打量著三人神色,隻見程清湘醍醐灌頂,多了幾分躊躇,程清芷臉上忿忿又無奈,連呼世道不平。
唯獨外甥女江意寒對這一番話似早有預料,平靜地坐著,對上程夫人的目光也隻是乖巧一笑。
程夫人心中暗道,這些年江意寒嬌養著長大,自己和程家的長輩都覺得這丫頭怕是要被養的格外天真,不曾想短短半年不見,竟然活成了一個通透的。
看來自家小姑子果然有福氣,當初雖嫁了江家,可程夫人總覺得不過是一時繁華,待江老太爺百年之後,江家的富貴恐怕不是福氣,但現在看見江意寒,程夫人卻發現江老太爺恐怕是後繼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