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周圍不少女孩子倒吸一口涼氣。
程家女學堪稱女學之首,教養出來的姑娘們是一等一的出色,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詩書更是一絕。
林惟芳扯了扯嘴角,程家她當然知道,跟程家姑娘比飛花令,她又不是非要自取其辱。
見林惟芳唯唯諾諾地退開,程清芷坐到江意寒身邊的位置,恨鐵不成鋼:
“讓你好好讀書吧,現在被人為難了可長記性了?”
江意寒眨巴眨巴眼,轉移話題:“表姐,你不是說讓我裝咱們倆不熟的嗎?”
程清芷一窒,她昨天晚上就隨口那麼一說,這丫頭今天早上還真就不叫上自己,獨自坐馬車來上學。
程清芷咬牙切齒道:“我說讓你裝不熟,又沒說我裝跟你不熟。”
江意寒輕笑一聲,笑得程清芷想伸手去撓她,萬幸早課的夫子領著一位姑娘進了屋,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位姑娘身上,江意寒這才勉強從程清芷的魔爪下逃生。
江意寒看到夫子身後那姑娘的第一眼就知道她一定是齊棠,原著中那氣質清冷若幽蘭獨香的女主角齊棠。
從看到齊棠的這一刻起,江意寒覺得她所有看過的言情小說萬人迷女主角全部有了臉。
程清芷伸手在江意寒眼前晃了晃,低聲道:“醒醒,人都坐我們前麵了你眼睛還黏在人家身上!”
江意寒也低聲回:“可是她真的好好看。”再低的聲音也無法掩蓋江意寒的激動,又重複了一遍:“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
程清芷:……
萬幸夫子簡單介紹過新來的齊棠和程清芷後便開始上課,沒有給江意寒繼續激動的時間。
這是一節詩文課。
夫子以一句細雨魚兒出,微風燕子斜開頭,從詩詞格律說到春景描繪,每三句話必含一句詩,每講一句詩必定品評一番格律韻腳,把江意寒講的滿頭霧水。
見程清芷認真聽課,無奈江意寒隻能把問題記下,等下課的時候問程清芷。
好不容易熬到夫子說下課,江意寒迫不及待地掏出自己的課堂問題:“表姐,什麼是平起式,什麼仄起式。”
程清芷吸了一口氣,耐心道:“平起式就是平起式,譬如盈盈當雪杏,又譬如危亭題竹粉。”
江意寒可憐巴巴地望著程清芷,用眼神表示自己根本沒聽懂,於是程清芷迫不得已繼續解釋道:“平字聲以外就是仄聲,上,去,入……”
江意寒的眼神愈發迷茫。
程清芷終於沒忍住火氣:“江意寒你到底知道什麼?”
“表姐,你過目成誦,出口成章,觸類旁通,舉一反三,可我不是你啊,我隻是個笨嘴拙舌,看了又忘,努力記還是記不住的普通人!”
程清芷滿肚子的怒氣硬是被江意寒這一句句給按進去,怎麼有人可以做到褒獎彆人的同時不遺餘力地貶低自己啊?
這要她怎麼繼續衝江意寒發火?
“嗬……咳……”坐在兩人前麵的齊棠轉身,笑著看向江意寒和程清芷:
“抱歉,不是故意要打斷你們說話,隻不過我想江姑娘恐怕沒有背過廣韻,故而不明白程姑娘你的講解。”
程清芷側眸看向江意寒,隻見江意寒盯著人家齊棠的臉:“齊棠姐姐,你聲音真好聽。”
江意寒發自肺腑地感慨,怎麼會有人的聲音光是聽起來就能沁人心脾?
齊棠抿唇一笑,正準備開口,江意寒連忙阻止:“齊棠姐姐你不要說話了,再聽下去我怕我以後都聽不了彆人說話。”
一旁的程清芷不自覺地離江意寒遠一點,她現在和江意寒劃清界限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齊棠半點沒有被冒犯的意思,反而笑得愈發真心幾分:“江姑娘,你真的很有意思。不著急,從廣韻開始背起,第一個字式平聲,其餘的就是仄聲。”
“譬如天子聖哲。”齊棠輕聲教著:“如果記不住先記這四個字也可以。”
程清芷眼看著這兩人一問一答,頓時覺得自己那拜師禮恐怕是要轉贈給齊棠了。
“江姑娘可還有什麼不懂的地方?”
江意寒下意識想把自己課堂上記得問題拿出來討教,一想到自己那字,頓時把寫滿了問題的紙緊緊攥在手裡:
“不,不必,太過麻煩齊姐姐,我問表姐就好。”
程清芷沒想到拜師禮又保住了。
齊棠看出江意寒不大情願,笑著道:“都說教學相長,我教江姑娘對自己也是重新梳理一遍詩書,恰好是溫故而知新,江姑娘不必介懷。若是來日有什麼問題,儘可以問我的。”
江意寒點頭如搗蒜,程清芷懷疑齊棠再多說兩句都能讓江意寒跟她改了姓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