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州巡按的原配雖然去世,可家中庶子庶女一大堆,亂得不成樣子。
至於那個尤知府,外頭養了不知道多少妾室,指不定孩子都多少個了。
沒一個好東西。
顧鶯得了準信,轉身去臥室,恰好顧鳳迷茫地睜開眼,看到顧鶯便問:“可是我大哥來了?他說什麼?我還可以嫁給海不凡嗎?”
顧鶯心中冷笑,麵色上卻分外柔和:“鳳姐兒彆心急,這種事情,想必你自己也清楚。名節對一個女子何其重要,而不凡又是海家的嫡長孫……”
顧鳳徹底崩潰了,她哭得抽搐不已,整個人在顧鶯的床上打滾,突然間,她猛地站起身:
“我要去找大哥!他不會這麼狠心的。”
顧鶯卻道:“大公子吩咐我,不準你再出院門。”
顧鳳哪裡想得到自己有一日會被困在顧鶯的院子裡,她不由得痛罵:“你是什麼東西敢攔著我?在顧家,你給我洗腳都不配!”
顧家旁支的女兒打小就得在本家服侍,戶籍上雖不是奴婢,可身份上與奴婢無異。
顧鶯緊緊攥著拳頭,銀紅色的指甲狠狠插進肉中,疼痛將她的理智拉回來:
“這是大公子的吩咐,我也沒辦法。”
顧鳳嘴上罵個不停,顧鶯直接轉身出了門,讓婆子守好,除非送飯,其餘的時候一概不開門。
海棠苑的動靜不小,可惜在海家,並無幾個人會特意關心顧鳳的死活。
海家的姐妹們偷偷摸摸打量著江意寒,與早上故意漠視江意寒完全不同。
很快,東院出的事便傳到了女眷們的耳朵裡,雖然顧鶯說是兄妹玩鬨,可到底如何,端看每個人想信什麼。
海四小姐揮揮手中的帕子,淡笑:
“有些人就是看的高,卻偏偏踩不穩。”
顧鳳一貫在海家作威作福,又有輩分最高的顧鶯給她保駕護航,海家姊妹們背地裡不知道受了多少欺負,現在見顧鳳落難,紛紛附和。
“可不是,不凡可是咱們家的嫡長孫,哪裡是那種隨隨便便的女人可以肖想的?”
“一天天就知道跟在不凡身後喊哥哥,聽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江意寒混像是半點沒聽見,隻顧著吃自己眼前的菜。
宴會畢,江家祖孫三人乘著馬車回了湖州江府。甫一下車,江意寒便找了夏野問話。
江意寒淺笑著問道:“適才在海家怕隔牆有耳,我且問你,顧家給你多少銀子,讓你做這件事?”
夏野伸出五個指頭,笑得極殷勤:“五百兩銀子。”
夏野覺得大小姐是聰明人,可他也怕大小姐心生不滿,忙低聲道:“我怕顧家尋了旁人,故而特意答應了。”
江玉衡在一旁聽了,道:“你可真是個機靈鬼!”
“少爺哪兒的話,一頓飽和頓頓飽小的我還是分得清的!”
夏家一家子都在江家做事,江家出手大方,大小姐和大少爺從不苛責下人。
而且若是真的把大小姐陷害了,難道江家還會放過自己家人?
夏野失心瘋了才會為區區五百兩銀子陷害江意寒。
江意寒道:“那五百兩銀子你且拿著,趕快回楚州,以後不要出現在顧家人的視野裡。”
夏野連連點頭。
夏野出了房門,江玉衡猛地一拍桌子:“那顧家當真惡毒!”
江玉衡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發作道:“海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把你拖入局中,卻半點保護都沒有,到現在還沒有半點表示!”
話音剛落,江老太爺推門進來,歎道:
“這海家內裡當真是一團糟。”
江玉衡立馬湊到江老太爺身邊道:“我妹妹絕對不能嫁給海不凡!這火坑誰愛跳誰跳!”
“我們還隻是過來拜壽就被顧家如此算計,將來還得了?隻有千日做賊的,哪裡有千日防賊的?”
待江玉衡發泄完一通,扭頭去看江意寒和江老太爺,誰知爺孫二人相對品茶,活像是半點沒聽見他的話。
“哥哥且放心,我不會嫁給海不凡的。再者說,今日這事,海家也彆想置身事外。”
江玉衡頓時覺得氣息順暢些許:“那黑雕為什麼顧家不知道海不凡給你了?”
“依著海不凡那高傲的性子,他會願意承認自己把黑雕送給我嗎?”
江玉衡不假思索:“不會。”
“所以,在顧家眼中,這次被將計就計一定是我們和海家聯手。不過他們今日沒有發難,倒是讓我有些意外。”
顧家這種人,哪怕真的是他錯了,恐怕也要把汙水破給彆人,即便自己洗不白,彆人也休想好過。
江老太爺讚許地看江意寒一眼:
“沒錯,顧家在東西嶺無法無天慣了,根本不把彆人放在眼裡。不過這次能夠忍下來,恐怕是顧延卿的手筆。”
顧延卿比江海兩位老太爺矮了兩輩,可他卻能執掌整個顧家,可見其心性謀略非同一般:
“這次夏競,顧延卿必定會親身上陣,恐怕是一場惡戰。”
另一頭,海不凡聽了海老太爺心腹的彙報,良久無語。
海老太爺見他不說話,問:“今日顧家兄妹之事,你有什麼看法?”
海不凡撇嘴:“他們也就會這些個陰損手段。”
海老太爺繼續問:“那你覺得江意寒處置得如何?”
“故意拉我們入局,簡直可恥!”海不凡哼哼道。
海老太爺不慌不忙地撫著胡須:“若是你和她互換身份,你可有什麼更好的法子?”
海不凡沉默了。
那麼短的時間就想到了用黑雕引誘顧鳳,且讓顧鳳自己踏入東院,可見江意寒城府之深。
“爺爺,我可不想娶這種女人,我怕我夜晚睡不著覺。”
海老太爺一拐杖杵到海不凡身上:“你還惦記著娶人家?也不看看人家瞧不瞧得上你!滾滾滾,看著就心煩!”
海不凡麻溜地滾了,嘴裡麵還嘟囔著:“那臭丫頭能有什麼本事不成?”
“你且等著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