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寒安慰道:“沒關係,很快就到哥哥發揮的時候。”
此時,兩炷香燃儘。
“顧家出價,二十萬兩。”
“海家出價,二十四萬三千兩。”
顧延卿覺得喉頭腥甜,強忍住內心翻騰的怒氣,看向海不凡:“你故意的?”
昨天江意寒讓顧家多出了四萬兩,今日海不凡就直接把價抬高四萬兩,這價錢簡直就是卡著顧家的死穴出的。
海不凡得意洋洋道:“這還得多謝你們讓我們海家分家,那些個叔伯拿走了七成的鹽礦,我和我爺爺彆的不多,唯獨現銀多。”
望珊珊看得眼睛都不眨:“這也太狠了,顧家要海家敗,海家直接要顧家亡!”
望煜明不得不感慨一句:“商場如戰場。”
第二輪出價開始,第一炷香開始燃燒,江玉衡深吸一口氣:“我要是顧家,現在恐怕得瘋了。”
顧延卿確實被逼到了牆角。
“大哥!你想想辦法啊。”
顧延卿疲倦地揉著自己的額頭:“昨天,不該大張旗鼓地要銀子。好縝密的一出計,先是假裝要拍路權,強迫我們高於預算的價錢拍下來,再看我們昨日籌銀子的舉動,推測出我們今日拍海運的銀子,一環扣一環,根本不給我們喘息的時間!”
眼看著香一點點燃儘,顧延寧隻覺得呼吸都跟著消失了。
顧延卿仿佛下定決心:“拍吧。”
“真的跟海家拍?可他明明就是故意抬我們的價!”
顧延卿搖搖頭:“海家為了鹽引準備的銀子不超過四十萬兩,所以他不會漫天抬價。大不了我們虧十幾萬兩的銀子,海上的船可不止這麼點價錢!”
顧延寧了然,頹喪地點頭:“也隻能如此。隻是,現銀從哪裡來?”
“隻能從歲豐錢莊借了。”
顧延寧想說,那利息恐怕又是上萬兩,可一想到這是唯一一條路,也隻能埋頭認了。
“總有一天,我要海家和江家好看!”
江家房間中,江意寒側頭對江玉衡道:“哥哥,我們該走了。”
江玉衡得意洋洋地起身:“好叻。”
顧家和海家還在博弈海運權,幾乎所有人都被兩家吸引,除了顧翎,沒有人注意到江家兄妹離開。
顧翎衝穿著鎧甲的黃玄比了個手勢,黃玄緊跟著江家兄妹而去。
很快,第二輪競價結束,海家出價直接抬升到三十萬兩,而顧家開出了堪稱天價的三十一萬兩。
“看來,顧家底子還是不錯啊。”海不凡陰陽怪氣道。
顧家兄弟二人已經懶得搭理海不凡,現在兩家已經完全撕破臉皮,也沒有半點可以轉圜的餘地。
最終,顧家以三十五萬兩勉強壓了海家三十四萬兩銀子一籌,拿下海運權。
“這裡外裡算下來,顧家出了接近百萬兩?”
望珊珊瞪大雙眼。
即便是江海顧望四家,一時之間能夠拿出百萬兩現銀也屬實艱難。
望煜明看著顧家兄弟二人著急離開的身影:“看來,他們得去找歲豐錢莊借錢了。”
“那也好過拿不下海運權。”望珊珊感慨道:“看來還是顧家更勝一籌。”
望煜明搖頭:“江家兄妹去哪裡了?”
此時,東嶺城唯一的歲豐錢莊中,江意寒和江玉衡坐在頂樓雅閣中,兄妹二人對麵是歲豐錢莊的大掌櫃,他為難地看向手中的銀票:
“這二十萬兩……”
江玉衡將果子拋到空中再接住:“怎麼?你們歲豐錢莊兌不出來?”
歲豐錢莊大掌櫃哪裡敢說兌不出來,今天他敢說兌不出來,明天江家和平盛樓的存銀恐怕就會全部取走,另外歲豐錢莊的即提即走的名聲也不必要了。
就在此時,心腹小廝急急忙忙地走到雅間門口,歲豐錢莊的大掌櫃衝江意寒二人拱手道:“二位稍待。”
江玉衡沒好氣地看他一眼,大聲道:“要我說這歲豐錢莊也不算什麼,還不如那裕合錢莊爽快。”
大掌櫃心頭一抖,連聲問身邊的小廝:“到底什麼事?”
“顧家兄弟來借錢了!”
“借錢?”歲豐錢莊大掌櫃皺眉:“借多少?”
“十五萬兩銀子,而且願意以最高的利息償還。”
這可是一筆不菲的收入,可……
歲豐錢莊大掌櫃回首看向端起茶慢條斯理品茶的江意寒,心中頓時萬般掙紮。
江意寒是平盛樓和快味齋東家的消息彆人不知道,可歲豐錢莊卻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平盛樓在歲豐錢莊存的銀子幾乎超過四大家,而且,江家的濟善堂中不少人自己憑借手藝經營鋪子,繡坊,泥瓦匠,食鋪數不勝數。
一旦自己今天拒絕江意寒,恐怕明天歲豐錢莊就會被擠兌!
歲豐錢莊大掌櫃隻覺得喉嚨乾得冒煙,他吩咐小廝道:“你且派人來這裡支應著,我去問問東家。”
夏競一事,事關重大,歲豐錢莊的東家也來東嶺城坐鎮,以防出現突發狀況。
誰知道,真的出現了突發狀況。
“東家,這事您看,怎麼辦?”
歲豐錢莊大掌櫃愁眉苦臉,袁玉安用扇子支著下頜,思索良久,道:“你說,江家來了江玉衡和江意寒兩個人?”
“沒錯。”
“那我先去見一見他們。若是能夠說動他們推後兩日提銀子,豈不是皆大歡喜?”
袁玉安話雖然如此說,可他心裡明白,江家今日就是來卡顧家脖子的,但事無絕對,總得試上一試。
很快,袁玉安走至江家兄妹所在的雅閣前,拱手道:“不知道二位今日前來,有失遠迎,二位見諒。”
“袁老板。”江意寒和江玉衡起身:“沒想到袁老板也在東嶺城。”
袁玉安道:“往年可以不來,但今年我怎麼敢不來?請坐,請坐。”
言罷,三人各自入座。
袁玉安恭維話說了一車,隨後,苦惱道:“二位前來提銀子,我原不該推辭,奈何有人此時需要借銀子,數量還不少,不知二位可願意稍待兩日?我從旁州調銀子過來。”
江玉衡似笑非笑地看向袁玉安:“袁老板倒是會想兩全其美的辦法,可惜這銀子我們今日要定了。袁老板,你也不想江家和我妹妹所有的銀子全部都抽走吧?”
袁玉安深吸一口氣:“大家都是生意人,我這好不容易來一單大的,怎麼說也不好錯過不是?要不然這樣,利息我們八二分,就當是我給江家的賠罪。”
江玉衡冷哼,正準備開口唱紅臉,江意寒淺笑開口道:
“不知道袁老板打算借錢給哪一家?”
袁玉安心說你這不是明知故問?顧家被逼到這個地步,他可不信沒有眼前這個小姑娘的手筆。
單憑江家兄妹二人能夠提前顧家出現在歲豐錢莊,就足夠讓袁玉安不敢小覷。
“自然是東嶺顧家。”
江意寒輕輕放下手中的茶盞,歎一口氣道:“歲豐錢莊靠借貸賺銀子,這我確實可以理解。”
袁玉安吊著的一顆心半點不敢放下,果然江意寒繼續道:
“可是,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麼?”
“不明白,為什麼袁老板要借出一筆收不回的帳?十幾萬兩銀子的壞賬,歲豐錢莊都可以承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