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人,那位和您形影不離,一直為您出謀劃策的祝先生,現在在哪裡?”
何遠道激烈的情緒霎時間仿佛被潑了一盆冷水,他環顧四周,卻沒有見到那個如影子般永遠跟在自己身後的祝弗。
“祝弗呢?祝弗去哪裡了?”
何家的管家急匆匆地道:“兩日前已經不見了蹤跡。”
“三日前,祝弗曾經奉知府何遠道之命前往查看汐溪上遊水源,而就在不久前,汐溪上遊被穢物汙染,這瘟疫哪裡是天災,分明是人禍!”
顧翎在收到傅涔和江意寒傳信時就覺不妙,江意寒在信中寫道:
可能發生天災,但也可能是人禍。若是人禍,恐怕與水源有關。
他立刻命人前去汐溪水源查看,誰知還是晚了一步。
何遠道臉色徹底青了,不可置信道:“怎麼會……祝先生……祝先生他……怎麼會害我?”
“何大人,今日你若是踏出這個門,就再也沒有為自己申辯的機會。流放?陛下確實施行仁政,可若是謀害萬千百姓性命,遇事隻會棄百姓於不顧的人,陛下還會放過嗎?放過你,如何對天下萬民交代?”
氣勢洶洶的何遠道仿佛被顧翎抽走所有的精氣神,他頹然地軟倒在地上,惶恐地看向顧翎:
“顧大人,你救救我,真的不是我,我沒有派人去汙染水源……現在……現在隻有您可以救我了!”
顧翎深吸一口氣:“何大人,我們先度過眼前的這一劫,之後我自會寫清楚前因後果,陛下也定會派人查明真相,但是何大人,你現在一定不能離開青州!否則當真是百口莫辯!”
何遠道連忙點頭,這個時候他徹底沒了自己的主心骨,除了聽顧翎的話再沒有彆的心思。
很快,青州衙門開始運作起來,首先是發布告示,告知青州城以及青州城郊的百姓確實有瘟疫蔓延,而且青州城從此時起開始封禁。
不許任何百姓出青州城一步。
這條政令一經發出,頓時有不少百姓立刻鬨起來:“有瘟疫還把我們困在這裡,這不是活生生地要我們死嗎?!”
有人帶頭,很快情緒悲觀的百姓被煽動,青州城內外沸反盈天,許多百姓激烈地表達著自己不滿。
就在所有人情緒抵達不滿巔峰的時候,何遠道出現在府衙門口,而顧翎前往青州城外,去麵對那些遷移過來的百姓。
“請大家靜一靜,聽我說兩句。”
眼見是顧翎,青州城外的百姓好歹忍住了內心的躁動,畢竟如果不是顧翎,恐怕他們已經死於洪水。
可現在,比死於洪水又好得了多少呢?
顧翎誠懇地說:“我知道有瘟疫這件事情讓大家都很害怕,而且大家對於我們封青州城的事情有疑惑,接下來我會一一為大家解答。”
“首先,這個瘟疫是前朝爆發過一次的,這次的情況和上一次一模一樣,我問過大夫,連藥方都可以直接用,也就是說,它有藥可醫。”
這段話說完,底下的百姓立刻平靜了不少,他們鬨著要離開,是怕不知名的瘟疫危及性命,可如果這瘟疫有藥可治,那倒也不用太過害怕。
顧翎繼續道:“可現在,我們麵臨一個問題,這藥方當中有一味麻黃,前段時間有人買走了大量的麻黃,如今青州境內麻黃存量十不存一。”
“沒有藥,那我們不還是個死?有藥方有個什麼用?”
“對啊,那我們可以去彆的州尋藥!憑什麼不讓我們離開青州?!”
“不單單是青州,整個南秦境內,麻黃都已經不剩多少,即便諸位離開,真的就可以買到麻黃嗎?買得起麻黃嗎?”
顧翎誠懇地問。
不少百姓猶豫了,更有人急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說來說去,我們不都隻是個死字?”
顧翎拱手對著百姓們道:
“若是諸位離開青州,瘟疫傳遍南秦,那再多的麻黃也救不了南秦所有的人,而反過來想,隻要我們留在青州城附近,瘟疫隻有這裡有,那麼整個南秦的麻黃都可以在朝廷的調度下來到青州城,這樣,我們都會得救,諸位父老,這就是為什麼我需要你們留在青州的原因。”
百姓們沉默良久,其中有一個柔弱的女聲問道:
“藥,真的夠嗎?”
“朝廷會儘最大的努力,一定不會棄大家於不顧,我和何大人會一直在青州城與大家共同進退。”顧翎斬釘截鐵。
“而且不光光是朝廷,還有人,也在為我們努力。”
江意寒在信中沒有說提及她接下來會做什麼,可顧翎無比篤定,江意寒一定會做些什麼,她就是這樣的人,而且她一定會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