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大片大片綠色的田野,一忘無忌,黃色的老牛在田地裡前行。
朔九坐在哐當哐當的火車上完全沒有心思看風景。
他已經在火車上坐了一天一夜了,三個人的硬座上擠著四個人。
感覺到腰上熟悉的觸感,朔九木著臉提起那條腿,扔回他哥哥身上。
“阿九,現在幾點了?是不是該吃飯了,我去餐車溜達一圈。”祁爺爺坐在窗前,站起來扶了扶僵硬的腰。
“您買點乾糧就行,我出門前炒了玉米麵粉,拿水衝個玉米糊糊就行。”
祁爺爺走後朔九抬手把李藏青搖醒,對方迷茫的揉了揉眼睛,“到站了嗎?”
“沒有,這才第二天早上。”
“哦,那我再睡會兒。”
“你已經睡了十幾個小時了,你弟弟都是我帶的。”朔九的耐性已經所剩不多了。
“啊,謝謝啊。”說完這句話李藏青又閉上眼睛。
“你弟弟被偷了。”
“啥?”李藏山一個激靈站起身子,懷裡的藏山也滾到了地上。
藏山摸摸腦袋,“哥,你咋了。”
“我好像聽見有人說你被偷了。”
“我好好的呀,就是有點餓。”藏山爬起來摸了摸肚子。
“哦,那我去餐車。”說完晃了晃腦袋準備走。
在旁邊看著的朔九對著這對神奇的兄弟歪了歪頭。
“爺爺去餐車了,你們彆跑了。”
“哦。”兩人回到座位挨著坐下,相互靠著,祁爺爺還沒回來就又打起了哈欠。
“你們兄弟這麼能睡嗎?”要隻是睡著了還好,主要這兄弟倆睡相不好,坐在旁邊的人遭罪。
“噗。”看吧,坐在對麵的叔叔都看不下去了。
“小夥子,彆睡了,再睡下去,你旁邊的小夥子就發飆了,來嗑點瓜子醒醒神。”
“哎!叔叔,你這瓜子真香,”李藏青接過男子遞來的瓜子扔嘴裡。
“我娘炒的,祖傳的方子,哈哈。還有彆叫我叔叔,叫劉哥,哥今年二十八。”
“劉哥,你這瓜子還有嗎?我拿花生和你換。”說完從旁邊的包裹裡拿出一紙袋子從裡麵抓了一把花生,說:“你嘗嘗。”
“這是五香的吧,呦,這都是?”劉哥吃了一粒吃出了味道,對著紙袋子兩眼放光。
“對,換不換。”
“換,我們那花生都不好買,想吃就過年能吃一口,怎麼換。”
“一換二?”
“行。”
李藏青拿出個小藥秤,接過劉哥的瓜子,又抓了一些花生放上去。
“你出門還帶秤啊。”
“有用。”麵對劉哥的詢問,李藏青含糊過去。
沒一會兒祁爺爺回來了,左手拎著暖壺,右手端著一個蓋著蓋的大缸子。
“剛出鍋的,吃吧。阿九,把你炒的玉米麵拿出來衝個糊糊,這誰也是剛燒開的。”
北方人吃得包子都是比手還大的大肉包,藏山抱著啃得滿臉汁水。
朔九做不到,他把包子掰成兩半一般給了祁爺爺,另一半咬了一口細嚼慢咽。
李藏青看見翻了個白眼,還把自己噎著了,忙端起自己的水缸喝了口糊糊,才咽下去。
“所以吃飯講究細嚼慢咽,才好消化。”朔九又細細咬了口包子咽下,這一路上被這睡覺四仰八躺的兄弟折騰的夠嗆,下意識的學會了蔣舅爺的陰陽怪氣。
想到最近半個月沒帶周末就出現在雲山村的蔣舅爺,朔九長舒了口氣,終於有半個月不用見到了,比周選還煩人的非蔣舅爺莫屬,整體盯著朔九不說,還天天不說兩句話刺撓朔九幾下不舒服。
天知道蔣舅爺陰陽怪氣說話的時候嘴裡還吃著朔九做的糕點,所以剛剛李藏青那個個樣子朔九沒忍住多說了句話。
第一次被朔九刺的李藏青被氣著了,大口喝著玉米糊糊,還往藏山嘴裡塞著包子,一整個塞,看吧,把孩子也噎著了。
看著給藏山拍背的人,朔九揚嘴笑了一下。
祁爺爺看著最近活潑了不少的孫子,欣慰地摸了摸胡子,最開始見這孩子,總感覺少點人氣,他在家沒少和老妻念叨,想著出門走走能好些,看來帶出來是對的。
李藏青這野小子正經時候還是頂點用的。
朔九不知道祁爺爺的良苦用心,隻知道最近莫名越來越不好控製自己的思緒了,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逐漸消失,又好像多了什麼。
四天的火車真是越往後越難熬,劉哥在中間和李藏青互換了地址後下了車。
第四天下午兩點,朔九背著祁爺爺帶行李大包小包的下了車。
好不容易找了塊空地緩口氣,那邊問路的李藏青回來了,說就隻能跟著往前走,他終於知道周選聽說他要跟著祁爺爺出門的時候那一言難儘的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