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兩旁都是被衝毀的農田,空曠的平原上還能看到遠處因焚燒而升起的黑煙。
暴雨過後,除了朔九和周選,眾人都沒有下過山,看到如此景象都吃了一驚。
“這比藥田還糟糕。”
“何止是糟糕,春種的糧食顆粒無收啊。”餘師叔祖歎道。
眾人又走了一段距離,看到了似是村落的地方。
為什麼是似,因為這村子看著比剛剛去過的南溪村、北溪村還要糟糕的多,幾乎被衝毀了大半個村子,完好的隻剩下幾戶用青磚蓋起的瓦房。
看著不像是本村人的青年帶著口罩、手套把路邊死掉的牲口往板車上扔。
不遠處有人在爭搶一隻淹死的豬。
“你哪來的人,彆在我們村指手畫腳。這都是肉,燒什麼燒,房子沒了、糧食沒了,不吃這些淹死的畜生得餓死。”
“大叔,這不能吃,吃了會得病的。”說完招呼人攔住說話的大叔,迅速的把地上的死雞扔到了板車上。
“得什麼病,不乾不淨吃了沒病,我身體好著呢,一點事沒有,就是家沒了,全沒了啊。嗚哇。”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大叔你彆哭,鄉長說了,先登記,群眾的困難儘最大努力解決。現在得把死了的牲口、家禽處理掉,不然會得疫病的。”旁邊攔著大叔的人見他哭了,隻能手足無措的解釋。
中年人哭了會兒,站起身抹了把眼淚,拿起剛剛掉落在地的鐵鍬回到被衝垮的房屋廢墟中挖著什麼。
整個村子都隻見滿地的狼藉,四散的人群。
幾個年輕人都麵露不忍,不敢再往前走。
老爺子們則是麵不改色的下車四下觀察,找了塊較為平整的土地,有條不紊的吩咐幾個年輕人做事。
“彆傻站著,頂個屁用,趕緊去乾活。”
“肖憲,去找張桌子。”
“封姚和倩倩去整理一下藥材。”
“阿九去村裡找一下村長。”
“笑餘去把大黃拴起來。”
朔九跑遍了村子找村長,一會兒有人說在田埂,一會兒說在誰誰誰家,最後他到遠處焚燒牲口的地方,叫住一個人,“我問一下村長在哪啊?”
朔九攔住的人包著頭巾看不清臉,她低頭推著板車守在焚燒的牲口旁,聽到朔九的問話抬起頭來,眼神麻木,上下打量朔九一眼,指向了一處沒有倒塌的青磚房屋。
朔九尋著那人指向的地方走去,走到門口能聽到裡麵的哭聲,還有訓斥的聲音。
“都彆哭了,房子塌了,我們這麼多人都在,還能蓋。病了,大山家的去找大夫了,村裡還有些錢都能治,糧食沒了,會有救濟糧的,現在是八月,收拾收拾我們還能種一查。”
訓斥的聲音帶著虛弱,朔九猶豫兩秒進了門,“我找事一下村長。”
“我是。”
開口的人兩鬢斑白,臉色黝黑滿是風吹日曬的痕跡,眼神中帶著一絲堅毅與愁苦,朔九聽出來了,這就是剛剛那道虛弱的聲音。
“我們是雲山村的,我們有醫生。”
“醫生在哪呢,快找來,這屋裡都是病人。”
朔九看著麵露焦急的中年人安慰道,“就在村口,彆著急,我這就叫他們來。”
其實用不到朔九去叫,祁爺爺他們找到的那塊地方除了平整一些什麼東西都沒有,連張抓藥的桌子都找不到。
他們正找合適的地方見朔九進了一間青磚瓦房,便也朝這邊來了,想著和主人家借一些地方。
正巧到門口就聽到村長找醫生。
村長見著醫生當下就急急拉著人進了一間屋子,“好多都是小娃子,淋了雨就不舒服,又跟著爹媽在城裡風吹日曬了幾天,有的都燒起來了。”
屋子裡漆黑一片,祁爺爺一進屋就聞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以及小孩子哭鬨哼唧和女人輕哄的聲音。
“去把窗子打開。”
“使不得,娃們都燒著,打開窗在著了風就不好了。”剛剛還在哄著孩子的女人攔下開窗的朔九。
“使不得什麼呀,這是醫生,聽人家的。”村長說著推開了阻攔的女人,一把打開了窗戶。
光線照進了屋子,空氣流通了起來,剛剛還悶著一股潮濕且刺鼻味道的屋子好聞了許多。
屋子裡有張大炕,躺著十來個孩子,地上角落擺著尿桶,旁邊扔著不知乾什麼的布塊,散發著刺鼻的味道。
好在床上的孩子們還算乾淨,錢師叔祖指揮者幾人把地上的東西全都扔出去,然後和餘師叔祖查看著床上的孩子,叫來馮倩倩和封姚去按房子抓藥。
祁爺爺拿著艾草點燃繞著屋子熏,一邊熏一邊嘴裡還小聲念叨著什麼,韻律娓娓動聽、宛轉悠揚,屋子裡哭鬨的聲音漸漸消失,孩子們都好奇的盯著祁爺爺。
祁爺爺熏完屋子,嘴也跟著停了。
床上響起一個男孩清脆的聲音,“爺爺你唱得真好聽。”說完還“啪啪啪”鼓起手來。
“老祁啊,你這老嗓子唱得還挺好,沒退步。”
“一般般,孩子們愛聽就好。”
幾個老爺子給開了藥,朔九幾人在院子裡搭了一個又一個小灶台熬藥,上麵放著幾人滿村掏來的各式各樣的陶罐,一時間整個小院都是重要苦澀的味道。
“啊。”這是某個被正骨發出的聲音。
“我不要紮針,不紮針。”
“大夫,我這腿疼,給我貼副膏藥就行,我還得去收拾村子。”
“這人這麼年輕,會不會看病,我要那老太夫給我看。”這一看就是說周選呢。
“沒藥了怎麼辦。”
“周笑餘回去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