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總是彌漫著大雪。
“起床了,起床了。好久沒活動筋骨,我看你們都懶散了,今天天氣好,都起來。”
知青點院子裡響徹著渾厚有力的聲音,朔九感覺到旁邊的周笑餘翻了個身。
他睜開眼,放空的眼睛眨了眨,熟悉的聲音讓他覺得他可能還沒睡醒。
“都彆墨跡了。”
“袁爺爺,您這麼早來乾什麼啊。”呂誌國應的聲音從外麵傳來,朔九才覺得他沒做夢。
“正好,你們屋的都醒了沒,醒了就起來鍛煉。”
呂誌國有些不可置信,“我?”
“對,還有你們屋的。”
朔九看了眼時間,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到,他伸出胳膊在枕頭邊摸了摸。
他記得昨晚周笑餘起身,把手電筒放這兒了。
“啪。”手電筒打開,剛睜眼的幾人被晃了個正著。
“啊。”
“什麼?”
“快關上。”
“我看見光了,快起床,不然繞著村子跑兩圈。”中氣十足的聲音持續響起。
朔九也總算看清了時間,淩晨三點半。
在袁師叔祖可以把整個村子的狗都叫醒之前,知青們都站到了院子裡。
雪花落到臉上、身上,帶著輕微的劈裡啪啦的聲音,可是吹到臉上的寒風怎麼就這麼刺骨。
朔九和知青們跑在村路上,身後留下一個個一個清晰度腳印。
“我懷疑,他是為了讓我們把積雪踩平。”周笑餘神神秘秘地湊近。
朔九回頭看著被踩出的印記,他們確實踩了條不算平整的小路出來。
呂誌國氣喘籲籲地跑在最後,“可以讓我掃雪啊,為什麼要讓我三點多爬起來跑步。”
“你想要掃雪?那等會跑完,你去把主路上的雪掃掃,再去給年齡大的家裡沒有年輕人的去掃掃院子。”
袁師叔祖居然跟在後麵一起跑。
“?”
剛剛背後說人的周笑餘被嚇到,邁開步子快速超過了前麵的周選,沒一會兒就看不到背影了。
不過,他沒堅持多久,沒一會兒,朔九遠遠地就看到了腿發軟、步子踉蹌的周笑餘。
繞著村子跑了一圈,袁師叔祖看著冒汗的知青們,滿意地點點頭。
“都散了吧。”
說完他背著手,身形悠閒地走了。
“走了。”
“嗯,走了。”周笑餘鬼鬼祟祟地趴在門邊,看著遠去的背影回過身點點頭。
朔九這才抹了把頭頂上的汗,他決定好好洗洗,然後換身衣服。
久違的早訓讓誰也再沒有精神去做早飯,一碗熱水配著昨晚剩下的窩窩頭,就這麼湊活吃了。
走到衛生所的朔九看到了不遠處冒雪走來的人影。
“怎麼這麼早。”他出門比平時早很多,現在離平時上班的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
劉大遷的隊長拍了拍身上的雪,跟在朔九身後進了屋子。
“昨晚看到下雪,想著早些出發,怕雪下大了不好走。”
他不是一個人來的,他們村長也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大一小兩個身影。
劉大遷媳婦看到那兩個身影,扯著大的那個擔心道,“你們怎麼來了,你弟弟呢?”
“弟弟在家呢,我和妹妹想著你們才跟著來的。”小的那個搶先開口。
朔九聽到熟悉的聲音才發現,這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孩兒,就是被餘扁舟趕走的那個。
“大丫,去給你爹洗洗臉,收拾收拾,咱們準備回去。”說完不好意思的看向帶孩子來的兩個人,“村長,麻煩你們了。”
村長點點頭表示,“不是啥大事,趕快給你當家的收拾收拾,萬一雪下大了可真不好走。”
小桃脫下衣服,抖抖雪,眼神看著四周,眼珠轉著不知道在找什麼。
“祁朔九,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外麵傳來餘扁舟帶這些哀嚎的抱怨。
“什麼?”朔九看著衣服都沒穿嚴實,歪七扭八戴著帽子的人,一臉疑問。
“你們早訓了?”
“嗯。”朔九點點頭。
“老餘早上去我家了,上午要考試。”
“考什麼?”
餘扁舟又不和他們一起考核。
“這不是現成的病例?”餘扁舟邊說著,邊脫著棉襖,一個轉身注意到了在到處看的小孩兒,“她怎麼在這兒?”
“接他爹回家。”
“要走了?”餘扁舟算了算,的確是該走了。
他走到裡屋看著擦臉的劉大遷說,“你等等,一會兒換了藥讓給你接骨的大夫看看再走。”
“快不快,這雪眼看著就要下大了。”村長拿出根旱煙,想了想還是彆在了耳朵上。
說曹操曹操就到,祁爺爺和幾個師叔祖領著幾個學徒來了。
周笑餘還衝著朔九的方向擠了擠眉頭。
看到站著的兩個人,袁師叔祖打著招呼,“來接人?”
“嗯。”
“馬上就好,朔九你先把之前的病例給這幾個崽子看看。”
他掀開裡屋的簾子,“餘小子過來拆紗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