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咻,嘿咻。”大年三十,小竹林理傳來詭異的聲音。
“安靜點。”朔九歎口氣勸道,不然彆人以為年獸來了。
在朔九給趙家柱仔細描述過,他晚上吃的哪道菜是竹筍做的之後,趙家柱就算慢走也走完了半個村子。
之後就腰不疼、腿不痛地拉著朔九讓他帶著去挖竹筍。
在朔九指著土裡冒出的筍尖之後,精神奕奕,到現在他已經挖了不知道多久。
“挖夠了吧。”朔九指著空地上可以裝半麻袋的竹筍。
趙家柱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不夠,那怎麼夠。我回了盧城可就吃不上好東西了,我帶回去的才是我能吃到的,多挖多少,我就能多吃多少。”
朔九一時間覺得他有些可憐,“你媽不給你開小灶嗎?”
趙家柱小大人似的歎口氣,“趙家俊媳婦不知道從哪弄來了一個金鐲子,劉慶蘭女士已經徹底被收買了,伺候起了孕婦。”
“哦?”在朔九印象裡,趙家俊和他媳婦不像是那麼大方的人。
“自那以後,我就像那後娘養的。他們一家四口幸福快樂。”
趙家柱是真流了眼淚,被黑手摸過的臉上出現兩道清晰的淚痕。
朔九有些心軟,“行了,回去吧,明天再挖,該到時間放炮了。”
“明天還能挖?今天還能放炮!”震驚,這麼好,不想走了怎麼辦。
趙家柱站起身用手擦乾眼淚,猶豫地抱起地上的筍,像是沒想過到有這麼好的事情。
朔九打開旁邊的院門,“先把東西放地窖,走的時候給你帶上。”
“這是誰家,能放心嗎?”
“放心。”朔九推著趙家柱催促著。
放好竹筍,趙家柱依依不舍,不住地回頭,又被身後黑漆漆地一片,嚇了一跳。
他想要牽住朔九的手,朔九看著他卻黑的臉,躲開了。
“我害怕。”
朔九把手電筒給了他,“你打著手電筒就不害怕。”你太臟了。
不得不說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有了手電筒四處照著玩,不再說害怕。
“哎呦!小柱子,你怎麼回來成花貓了。”秀珍奶奶看著花了臉的趙家柱調笑道。
趙家柱摸了摸自己的臉,就著光也看到了黑漆漆的手,他知道為什麼祁阿九不願意牽他了。
他看向喝水的朔九說,“我原諒你了。”
朔九想,我帶你挖竹筍,得罪你了?
秀珍奶奶端著熱水出來,“快來洗洗,不然你哥肯定嫌棄你。”
趙家柱想已經嫌棄了,他還邊洗手邊解釋著,“我去挖筍了,我得自己掙口糧。”
“喲,怎麼自己掙上口糧了?是奶奶沒給你吃飽?”秀珍奶奶想著他今晚吃飯的那勁,不像是沒有吃飽的樣子。
“不是,奶奶給我吃的很飽,是掙回家後的口糧。”
“回去吃不飽嗎?”秀珍奶奶無奈地看著他胖墩的身體。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不好說啊。”
朔九憋著笑,這家夥是聽誰家老太太嘮嗑了。
洗完手的趙家柱牽住朔九,抬頭朝著他笑,“哥哥,我們去放炮吧。”
朔九骨節分明的手抓著肉肉的爪子捏了捏,心情很好地道,“走,我帶你去聽響。”
“不是放嗎?”
“弟弟,他和你開玩笑的,走,我帶你去。”
朔九覺得周笑餘走了,呂誌國就是最能鬨騰的。
既然有人替他帶孩子,朔九坐了回去,帶小胖子跑到外麵挖竹筍也不是什麼輕省的活,他感歎著帶孩子真心累。
不過他們出去也沒一會兒,趙家柱他們就回來了,身上帶著硝煙的味道。
見人都在堂屋喝茶聊天,奇怪地問了句,“你們怎麼不看電視啊。”
蔣梅生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他氣頭上都忘了這雲山村不通電了。
“行了,都回去睡覺吧。”
祁家睡不下這麼多人,朔九的屋子給了封廣白住,祁朝日的屋子住了封家父母,蔣梅生的空屋給了蔣家一行人,至於怎麼住得開,秀珍奶奶說有地方給住就不錯了。
至於蔣舅爺,被秀珍奶奶趕到了知青點,呂誌國和劉向搬到了朔九他們那屋,給蔣舅爺空出了一間屋子,畢竟誰都不想和他睡一起。
剩下的就是,朔九、蔣梅生、祁朝日和趙家柱,趙家柱著急地看著被剩下的他們四個人。
“走吧。”
二層的小樓點亮燭光,在黑暗中熠熠生輝。
朔九想到二樓的裝修,還是打開了一樓的兩間屋子。
趙家柱好奇抬頭注視著樓梯,“我們為什麼不住二樓啊。”
“一樓暖和,二樓沒炕。”
“哦。”
過了一會兒,趙家柱出聲,他太震驚了,“阿九,你都有房子啦。”
“祁家的。”
“哦。”
第二天大年初一,吃過午飯,今年不招人待見的蔣舅爺帶著他帶來的人走了。
祁家隻有一間屋子給蔣大姑姑一家人住,實在太難睡了,還不如鎮上蔣舅爺的小院舒服,除了蔣舅爺,就他們一家人。
“等等,把你的電視機搬走。”秀珍奶奶叫住蔣舅爺,留著沒什麼用,還是拿走吧。
蔣舅爺衝她一笑,秀珍奶奶轉過頭不忍直視,她覺得等過完十五她還得去蔣家待著,怎麼蔣家出了個傻子。
這短時間,每天早晨朔九都會帶著趙家柱去找袁師叔祖。
趙家柱苦不堪言,袁師叔祖摸完趙家柱的骨後卻喜不自勝。
“沒想到是個好苗子,走之前就在我這待著,保證走的時候脫胎換骨。”
朔九擺脫了說話不對味的小尾巴,假期的日子過得舒服多了。
過了初七,周笑餘回來了,和趙家柱一見如故,不知怎麼的就成了趙家柱的合練小夥伴。
練完就開始上山、下水,水結冰、下不了,但兩人會給朔九擺好凳子,然後把湖鑿出冰孔,把魚竿給朔九,有魚上勾就接過魚竿。
趙家柱不禁感歎,“釣魚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