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沉默,鐘念更加確信剛剛那場意外就是他故意使壞,故意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嘀咕了一聲“小氣鬼”。
裴延終於回過神來。
見她似乎誤會了,他也沒有多加解釋,隻是忽然傾身靠近她,捧住她的臉,深潭般的黑眸沉沉地盯著她,嗓音危險又冷淡:“對,我是小氣鬼。"
"所以請你安守裴太太的本分,我不希望下次再在我太太口中聽到其他男人的名字。”他冷硬的語氣中帶有一絲警告。
自己都心有所屬還好意思警告她?鐘念不禁冷笑。他們倆隻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誰又比誰好到哪裡去。
她反唇相譏,“裴太太我自然會做好,隻是我也不太喜歡我先生在我麵前提起其他女人的名字呢。”
她本來想故意激怒裴延,沒想到他聽後半點反應都沒有,隻是輕點了下頭,仿佛毫不在意:“好,我會儘量滿足你的要求,也希望你能記得我們今天的約定。”
見他這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鐘念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肚子氣沒地方放,隻得氣悶地拉過被子。
躺下,閉眼,睡覺,一係列的動作做的輕車熟路一氣嗬成。
氣鼓鼓的樣子有點可愛。裴延抿了抿嘴,平直的嘴角小幅度地向上扯了扯。
“你笑什麼?”
鐘念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睜開了眼睛,幽幽的目光直直地盯著他。
裴延收回了目光,嘴角的笑也漸漸淡下。
“沒笑什麼,該睡覺了。”他聳了聳肩,走到床的另一邊,隔著被子輕拍了下她的臀部,“往裡麵讓讓,你占我位置了。”
“變態啊你!”鐘念被他碰到的瞬間,觸電一樣猛然彈了一下,轉過身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情不願地往右側縮了縮,給床上留下一人寬的位置。
——
一夜相安無事。
鐘念起床的時候裴延已經去公司了。
在衛生間洗漱照鏡子的時候才發現昨天晚上嘴唇竟然被裴延咬破了一小塊皮,隻不過麵積太小,所以今天早上才發現,遠遠看像一顆紅色的小痣。
鐘念對著鏡子仔細地觀察著自己嘴上的傷口,良久,細白的手指按上唇瓣上的“小痣”,咬牙切齒道:“狗男人!”
吃完早飯,她像昨天一樣告訴張阿姨自己要畫畫不想讓彆人打擾,然後回房打電話給小劉讓她開車來接她,順便在等待的過程中匆忙化了一個淡妝。
小劉昨晚跟打電話跟那位白先生聯係,在詢問了鐘念的安排後,將兩人見麵的時間約在了第二天也就是今天上午,商談地點依舊選在鐘念常去的那家咖啡廳。
鐘念到達的時候比約定時間稍微晚了幾分鐘。今天是工作日,咖啡廳裡的人不像平日那麼多,但單獨一個人坐的粗略估計也有十幾個。鐘念掃了一眼,便向左邊牆麵最角落的一個桌子走去。
那裡坐著一個留著蓬鬆長卷發帶著墨鏡的花襯衫男人,見鐘念過來詫異地將墨鏡拉下。
“白先生,幸會。”鐘念拉開軟椅,落落大方地落座,笑容溫婉,吐字清晰,“我是鐘念。”
“鐘老師你好。”花襯衫男人有著一把和外貌極度不和的低啞嗓音,說話時眼睛不明顯地打量著鐘念,語氣困惑,“你怎麼知道是我?”
沒頭沒尾、表述不清的的問題,但鐘念卻知道他想表達什麼。
他想問自己在根本沒有見過他的前提下怎麼會知道穿花襯衫的男人就是他。
其實老實說,她也是蒙的,畢竟一眼掃過去,就他最符合她心裡搞藝術的男人的形象——要麼胡子拉碴衣衫不整,要麼穿著前衛大膽風格獨特,而花襯衫男人明顯屬於後者。
但這種話卻並不能實話實說,畢竟據她了解,大多藝術家們的感性思維永遠是大於理性思維的,這種情況下他們傾向於聽到的應該是另一種回答。
因此她故意含蓄地看了一眼白若明的發型和服裝,抿著嘴淺笑道:“白先生的外形和穿搭都很有藝術家的個性,被人一眼發現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嗎?”
“哪有哪有,鐘老師真是過獎了。”男人嘴上雖然說著推辭的話,表情卻是肉眼可見的開心,顯然是很喜歡聽到這樣的誇獎。
……
兩人聊了很多,例如畫展展出的時間,前期的展覽布置以及宣傳推廣等等一係列問題,一直聊到接近飯點——鐘念不得不回家的時候,兩人才意猶未儘地結束這場聊天。
不得不說這場交談很愉快,白若明是一個非常健談且幽默的男人,有他在氣氛從來不會冷下來。
鐘念從包裡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剛好十一點整。現在已經不早了,再不回家張阿姨就得起疑了,因此她打算火速簽完合同之後就立即離開。
就在她站起身跟白若明揮手道彆時,素手忽然被對方拉住,隨後手背上被印上輕輕一吻:“鐘老師,和你聊天很開心,期待下次再見麵。”
鐘念愣了一下,但也沒多想,以為隻是他在國外留學時習慣了西方的吻手禮,因此也隻是禮貌地點點頭,回笑:“我也是,下次見。”
但她不知道的是,在與他們相隔不遠的一個座位上,一雙黑沉沉的眼睛正透過木雕鏤空隔板死死地盯著她,紅唇悄悄揚起詭異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