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念正睡得正香,忽然感覺臉上癢癢的,仿佛有人拿著根羽毛惡劣地在她臉上掃來掃去。
她有些不耐地甩了甩頭,終於成功地擺脫了那根討厭的羽毛,可沒過一會兒,熟悉的觸感再次出現在她臉上,輕輕柔柔的,根尖上帶著一絲惱人的癢意,擾得人無法入睡。
她突然想起小時候自己賴床的時候,宋祁言就喜歡跑到她房間裡故意用羽毛捉弄她,她不理睬還會捏住她的鼻子,在她快喘不上氣的時候再放開。
感受到臉上的觸感逐漸從臉頰下巴轉移到鼻子,她心裡著惱,升起果然如此的感覺,眯著眼迷迷糊糊地伸手拍走臉上的羽毛抱怨:“哥,我睡覺呢,彆鬨了。”
然而觸手卻不是輕柔小巧的羽毛,取而代之的是一雙骨骼分明且帶著微微冷意的手,掌心薄繭擦過她細嫩的手背,磨砂般的質感激得她不禁顫栗了一下。
這下鐘念徹底地清醒了——
這不是宋祁言,她也不是在做夢!
她猛然地睜開眼。
入目不再是她掛著華麗水晶吊燈的天花板和花裡胡哨的粉嫩壁燈,冷色簡約的裝修風格和眼前麵無表情的男人一下子將她從夢境拉回現實。
這一切都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鐘念她已經結婚了的事實。
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如巍峨巨山般佇立在床前,在燈光照耀下,床上覆下的大片陰影將她整個人籠罩了起來。此刻男人抿著唇,眼神帶著微微的冷意,居高臨下地盯著她。
他聲音低沉沙啞,帶著明顯的不快:“你在喊誰?”
明知故問。鐘念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毫無反應地閉上眼睛,將被子拉高蓋住臉轉過身子繼續睡覺。
然而下一秒,溫暖柔軟的被子被人一把掀開,涼意竄進衣服,她被人強硬地捏住下巴。
“鐘念,看著我,說話。”表情冷硬的男人咬著牙一字一句道。
臥室的窗沒關牢,夜晚微涼的風穿過縫隙進來,鐘念身上帶著被子溫存的僅有的溫度也被吹散,暴露在空氣中的白皙纖細的胳膊上瞬間浮上一層細細密密的雞皮疙瘩。
睡意在冷風中被吹散了些,鐘念被迫睜開眼睛看著裴延,但還是不願說話,眼底是明明白白的煩躁與不耐。
裴延臉色更冷,瞥了她一眼,見她忽然抱臂打了個哆嗦,麵無表情地把掀開丟在一邊的被子又扔回了她身上。
不偏不倚,剛好把鐘念整個人都罩住了,裴延暗自在心裡滿意點頭,這樣就不會冷了。
他本是好心,卻不曾想徹底點燃了鐘念極力忍耐的已經到達臨界點的起床氣,她火冒三丈地一下子“唰”地掀開那條罩著她頭頂的被子,並且將手邊的抱枕使勁摔向裴延。
“還要我說什麼?你不是聽得清清楚楚嗎?”鐘念衝著他吼,往日春水般柔軟的眼睛裡裝著滿滿的嘲諷。
“你想聽,好啊,我就告訴你,我喊的是宋唔……”
鐘念後兩字還沒說完,下巴就再次被一隻霸道的大手鉗住了,濕潤的唇上乍然被貼上另一片薄薄的微涼的唇。
她驚愕地睜大霧濛濛的雙眼,腦子像宕機了一樣反應不過來,隻能透過睫毛呆呆地看著他壓低的濃黑劍眉和那雙含慍的眼。
直到嘴上傳來一陣細微的刺痛。裴延咬了她一口。
炙熱的鼻息灑在頸窩,鐘念終於從呆滯中回過神來。
“神經你乾嘛咬我!你唔唔……”
鐘念好不容易喘口氣剛罵出一句嘴巴又再次被人不滿地堵上。
“閉嘴。”
她開始劇烈地掙紮起來,空著的兩隻手使勁推搡著他的胸膛,沒穿襪子的腳也胡亂蹬著,好幾次踹到了他的腿。
戰況很激烈,床頭櫃上的飲料零食被她亂拳打死老師傅的做法一股腦掃落在地,發出一陣劈裡啪啦的聲響,但裴延卻仿佛鋼筋鐵板般巋然不動,緊實硬邦的胸膛撞得鐘念手都紅了。
她越發生氣,扭動掙紮的幅度比剛才還大,嘴裡還不停地罵著:“唔唔唔唔唔——狗男人放開我!”
狗男人——
鐘念還在兀自生氣,沒想到裴延真的離開了她的嘴唇,並順勢鬆開了鉗製她下巴已久的手。
沒有了裴延作支撐點,毫無防備且仍然手腳並用撲騰著的鐘念自然而然地在強大的慣性作用下向前傾去。
裴延也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發展,愣了愣神,就在鐘念即將以倒插蔥的姿勢摔下床時,才急急抓住她的腳踝將她拽了上去,使她成功撲倒在了柔軟的被子上。
鐘念氣得漲紅了臉,從他寬厚的掌心裡抽出腳,惱怒地瞪著裴延:“我不就罵了你幾句嗎,至於這麼威脅我嗎!”
裴延沒有說話,隻是低頭盯著空落落的手,眼神凝了凝。
女人腳踝細膩溫熱的觸感仿佛還停留在手中,摩擦中圓潤可愛的腳趾無意間輕輕刮蹭過他的掌心,心裡莫名像被貓爪子撓了一下一樣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