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念的眼睛亮了亮,蒼白的臉上浮出紅暈:“怎麼樣了?梧桐畫廊答應了嗎?”
小劉搖搖頭,見鐘念眼中閃過一絲失望,神秘地笑了笑,湊到她耳邊道:“但是桉葉畫廊的負責人無意中看到你的作品,說非常期待與你合作呢。”
“那可是桉葉耶!”鐘念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小劉就已經激動地拉住鐘念的手,“老師你也太厲害了吧!”
也不怪小劉這麼高興。桉葉畫廊的成立時間比梧桐畫廊要早得多,所辦畫展的質量與規模也是後者遠遠比不上的,算是平城私人畫廊中的高檔水平了。
鐘念並不算多有名的畫家,因此和小劉商議辦畫展的事情時,簽約目標就放在了中檔水平的梧桐畫廊身上。
本來在花費了無數唾沫和梧桐畫廊的負責人掰扯了好幾個回合後還是慘遭拒絕時,小劉泄氣極了,沒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桉葉畫廊負責人剛好因為某幅畫的版權侵用問題來和梧桐畫廊負責人扯皮,意外看見了小劉手中的畫,當即詢問畫作的主人是誰。
“鐘老師你是沒看到當時的場麵。”小劉眉飛色舞地描述,“桉葉畫廊負責人說可以為你辦個人畫展並且說期待和你合作的時候,梧桐畫廊的負責人臉頓時就黑了,那鼻翼,張得老大了,我真的要笑死。”
鐘念卻沒有小劉想象得那麼樂觀,她蹙著眉,冷靜地問:“你確定是桉葉畫廊的負責人嗎?”
“絕對保真!”,小劉從包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她:“當時那位負責人先生還說如果你有合作意願的話,可以隨時打電話聯係他。”
蔥削般細白的手指接過薄薄的卡片,鐘念將其舉到眼前觀察。深藍封上印著燙金的桉葉畫廊,翻過麵隻有幾行字“白若明,職位畫廊總監,聯係方式……”,鐘念眉頭卻皺得更深了,白若明這個人她有印象,的確是桉葉畫廊的總監。
不過自己隻是個不知名的小畫家,自認作品也沒出彩到會讓某高檔畫廊負責人見一麵便驚為天人,他怎麼會忽然邀請她合作呢。
鐘念還在思考,而小劉卻已經按耐不住,不斷搖著她手臂,嘟囔著:“鐘老師,你就彆想了,不管怎麼說,在桉葉畫廊辦畫展對你來說可是好事,經此一次,知名度肯定能大大提升!而且老師你畫得很好,你要對自己的作品有信心呀!”她還是是個小孩子脾氣,說話時眼睛亮晶晶地盯著鐘念。
鐘念雖然還心存疑慮,但見她這麼說便也沒有再深究下去,小劉說的對,不管對方是什麼目的,至少現在對自己是有利無弊,畫展的事情也能順利解決。於是她點了點頭,將指尖的名片遞還給小劉,並囑咐她抽空跟對方聯係,線下約一個時間談一下具體合作事項。
她聲音輕緩,咬字卻很清晰,微鉤的尾音使她即使在下達命令時,也會讓聽者覺得舒適又可親。
小劉此刻便是這種感覺,在跟著鐘念之前她也曾有過幾段就職經曆,或許是前幾段經曆太過糟糕,她的每一任上司或老板指派任務時無一不是一副盛氣淩人的模樣,完完全全的周扒皮麵孔。而鐘念春風沐雨似的語氣與態度讓她感受到了百分百的被尊重與極度舒適。
當時因為不堪忍受做牛做馬的卑微社畜生活,她早就琢磨著想跳槽,因此一打聽到P.N集團總裁夫人的新開的畫室剛好缺一名助手,好歹也是名牌大學美術係畢業的她立刻不假思索地報了名。
因為鐘念當時隻是個默默無名的小畫家,畫室也是背靠富豪老公才能辦得起來,很多自視甚高的藝術生都不願意為俗氣的金錢而折腰,報名的人並不多,她本來以為自己對這個職位已經是十拿九穩,沒想到竟然有人比她更加變態。
唯一的競爭對手竟然卷到了海歸碩士研究生!直接降維打擊,還是一個有點小帥的小帥哥,她當時都已經不對被選中這個職位抱以期待了。
誰知道她那段日子可能是走狗屎運了,麵試結果出來的前一天被告知小帥哥主動退出競爭,自己順利換崗,擺脫做牛做馬的卑微社畜生活。
雖然很困惑小帥哥退出的原因,但回憶起自己過去幾段魔鬼般的工作經曆,小劉不僅打了一個冷噤,隻為小帥哥可惜了幾秒,內心就暗自慶幸起他的放棄。
如果當初他不退出,那她……
“算了,不想了。”思緒漸漸回籠,看著鐘念的衣角完全消失在畫室的入口,小劉輕輕呼出一口氣,再次看了一眼名片上的資料,捏捏自己兩邊的頰肉,激動自語道:“接下來就是辦畫展的事了,加油,劉小葵!”
——
鐘念在畫室待了一下午,直到日落西山,夕陽餘暉逐漸漫上整片天空時,才擱下手中的畫筆,緩緩起身,處理好畫畫時不可避免造成的狼藉地麵,最後一眼長久地望向了畫板上的畫,然後轉身,離開,鎖門。
而小劉在另一個畫室裡見證了她一係列行雲流水的動作,圓圓的眸子裡充滿了好奇,但,也僅是好奇。
那個小房間一直以來就是一個很神秘的地方,鐘念向來不喜歡也不允許彆人靠近它,估計除了她自己,沒人知道那裡裝了什麼,藏著什麼樣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