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東問過父親很多次為什麼不回去遂安,父親隻是搖搖頭,重複道“你母親如果出現,沒有結界的保護,很快就會被人發現。地獄魂火因為神秘的來曆本來就諸多負麵的傳聞加持在身,更因為被波動推出了地獄而被認為是逃跑。她在那些隱秘的傳說中多邪性,不穩定,心性喜怒無常。也不怪人家害怕,一直都被關在地獄,聚集了強大的怨氣。地獄魂火的靈體一定會被認為是最邪惡和汙染源般的存在,如果她被發現,會受到所有同道的圍剿,乃至火侍會全部出動,直到斬殺為止。可是你記得你媽媽,你知道她不是那樣的人,你知道她隻是想跟我們一起過平平淡淡的日子。每一天我都在想,我想如果明天我就能找到她,我可能還能勉強為她撐起一個結界,隔絕彆人的感知。”
“而且我已經失去了感應彆的結界的力量,如果你哥哥在,我可能還可以嘗試一下。你的爸爸是殘缺的,甚至遇到危險的時候,都要帶著你藏起來” 父親苦笑,無奈的說“我要比彆人更早找到她和你哥哥,找到遂安,無論是保護還是藏起來,隻有遂安才會保護我們的平安”
旭東明白了,父親可以撐起結界卻無法感知結界,母親自帶結界卻基本等於魂飛魄散並跟他們失散,隻要自我蘇醒就會被敏銳的修行者感應然後被探查,被追殺。他們一家隻有重新聚集起來,父親恢複力量,帶者母親回到他的遂安才是最有保障的方法。
薑旭東知道了自己也許並不應該姓薑,他應該是藤,自開天辟地存在於世的時候,繁衍可就靠純粹的自生,成熟後的根會自生出強大的旁係,能存活下來的就會有可能成為可以支撐一個結界的靈氣支柱。正因為對道侶的不必須性,導致他們天生性格溫柔,隨遇而安,才會使各個結界最靠譜的夥伴。可他的爸爸媽媽叫他檀,他是一顆有著雙屬性偏木係的混血藤,而他的哥哥叫熾,雙屬性偏火係的兄弟。
薑旭東也隱約明白,跨物種的精怪後代,並且可以成年,在漫漫修行曆史中並異常罕見。像他和哥哥這種相克屬性的跨物種後代更是幾乎不會存在,哦,對了,他們還是所謂的最正義與最邪惡的屬性相克的跨物種後代。他明白,這最後一種組合意味著高度的危險,在找到母親和哥哥之前,有一位地獄魂火的母親就是原罪,足以讓所有修行恐懼到恨不得瞬間抹殺的罪。他需要幫助爸爸找到親人,隻要他們聚在一起,就有可能對抗絞殺的力量,這之前,他們需要低調的活著。
從那個時候開始,尋找媽媽和哥哥的下落就成了他堅定的信念。為了將身體保持在一個不會輕易暴露異常的狀態,他選擇了冰球運動員作為身份掩護,不會太多卻足夠他偷偷攝取的水分,不會太冷卻剛剛好克製他時而無法控製的地獄魂火血脈。繁重的訓練正好可以釋放要爆炸的能量,隨著年齡的增長,他越來越清晰的感知有種力量需要引導和發泄,他毫無頭緒。父親縱然可以教導他如何理順木係能量,可又擔心單方麵的理順會造成另一股火屬性能量的失衡。
作為一個偏木係的兒子,他那個純的不能再純的木係父親,縱然從小長在聚集各種各樣的修行者的遂安,縱然在跟自己妻子生活的幾年裡多少接觸到一些火係的修煉方法,對火係修行也隻是略知皮毛。
在梳理木能量和與火能量保持平衡的獨木橋上,兩父子走的驚心膽顫,尤其破壞性極強的地獄魂火,一個不小心失衡的結果有可能讓薑旭東瞬間化成灰燼。
旭東十歲生日那場匆忙的傳承並不是薑爸爸的本意,當時躺在地上被欺淩的旭東深深刺激了他。多年來沒能保護好自己的妻子和大兒子的愧疚長久的折磨著他。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妻子精神回溯呈現的畫麵隻有深深淺淺的紅,但也能看出是一種抹滅,真相隻有見到他們母子才有機會得知,眼前自己唯一能保護的小兒子被這群粗鄙的還沒有斷奶的螻蟻踩在腳下的畫麵讓藤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
要不是旭東的木係傳承本體主動開始與他建立聯係,藤的壓抑馬上就會化為實質,一直都無法找到發泄口的痛苦叫囂著想要攀爬在這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雜碎身上,漸漸鎖緊,直至失去生命,甚至,他連致幻的香氣都不會散發,他要他們痛苦,用他們當初摧毀他妻子時的無情。
爸爸看著旭東的眼睛說道,“我能感受你哥哥的存在,隻要他還活著,就說明你媽媽還活著,雖然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堅持到見到他們,既然你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爸爸不再是一個人了。”
藤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很多,眼神轉向陽台外的天空 “我很想念我的親人,想帶你們回去見他們,在我還活著的日子裡,把你們帶回去,他們會保護你們周全。”
小小的旭東緩緩的伸出手臂,將頭靠在爸爸的肩頭,貌似尋求安全卻莫名的有種將消瘦的爸爸攬入胸懷的感覺,“爸爸,告訴我,怎麼才能幫你找到媽媽和哥哥?從今天開始,我們一起找他們,將他們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