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北一口氣說了好幾個煤礦,這都是師傅傳授給他的人情世故。
關梅的神情也有所軟化,不像是剛才進來那麼緊張。
“師傅還說了,要是我能去了外地進修,就可以給我們廠子帶來新技術,排除技術問題,我們通氣隊也能早點和上麵政策規定標準一致了”林向北也精神放鬆下來,無意識說到了最後一句話。
果然,關梅一聽扭過頭來,立馬問道:“那你呢?想去嗎?”
關梅眼神專注,連呼吸都放緩,一言不發地盯著眼前的人。對麵的林向北半張開口,掙紮了幾下還是沒有說出口,默默把自己眼神轉開,不再和她對視。
呼啦——
涼水入鍋,和熱油碰撞出巨大聲響,一股水汽沿著鍋壁蔓延而上,隔絕了關梅和林向北的視線。
“既然沒事兒你就出去吧,彆在這礙事了。”
關梅冷冷的聲音從水汽後麵傳來,穿過窗戶的風輕輕吹散了林向北眼前的水汽,關梅已經又低下頭,掉落的發絲掩住了她的神情。
林向北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廚房,傳進院子裡的菜刀聲也越發重了起來。
水井邊的林之夏洗乾淨手,望了坐在主屋飯桌上低落的林向北,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並沒有急著進屋,她慢悠悠地走在院子裡,眼睛在地上四處尋找。
看到牆根處的一個東西,林之夏眼睛一亮。
林向北坐在凳子上,胳膊斜倚著額頭,麵色凝重為難,這就是林之夏進屋看到的。
“爸?”
“嗯?仔仔。”林向北從沉思中回到現實,看著眼前的女兒。
望著撅著屁股,正艱難爬上高凳子的女兒,林向北一把抱起她放好在自己身邊的凳子上。
終於坐上來的林之夏費力調整了一下自己坐姿,心裡默默念叨這個凳子真是不符合人體工學。
“怎麼了?”林向北出聲。
“爸爸和媽媽吵架了嗎?”林之夏睜著水潤的大眼晴單刀直入地問道,沒繞彎子。
“仔仔彆害怕,爸爸媽媽沒事兒。”以為是女兒感受到大人間氛圍害怕,林向北安撫地揉了揉女兒的發頂。
“爸爸是因為昨晚的事兒嗎?”林之夏扯了扯他的衣角,關梅給她紮著的麻花辮乖順的落在肩上。。
昨天晚上他和關梅爭執的時候,林之夏正好在場,他也就沒有否認,隻是惆悵地看向廚房那個身影。
“爸爸為什麼不想去外地啊?”女兒歪了歪頭疑惑地開口。
林向北把視線轉回眼前,掃了掃女兒的鼻尖解釋道:“因為爸爸不放心你和媽媽,要是爸爸去了就得花家裡很多錢,仔仔就再也吃不上肉了。”
“可是媽媽很厲害的,我現在每天都在吃肉啊?”
“爸爸是說以後。”
“媽媽說她會賺錢的,以後也會讓我繼續吃肉的。”林之夏點點頭。據理力爭。
“那要是爸爸去了外地,就要花掉仔仔吃肉的錢了。”
“為什麼爸爸會花掉我吃肉的錢呢,我吃肉根本就不花錢啊?”林之夏繼續說:“我吃的是山裡的魚和小雞,不用花錢買啊?”
緊接著林之夏又捧出小箱子,裡麵裝著關梅這兩天買魚的錢,最近關梅總會抽空去買幾條魚,雖然是小錢,但積攢起來也很可觀。
“這些是媽媽賺的錢,還不夠去外地嗎?”林之夏看向林向北。
林向北看見箱子裡的錢則是眼睛一驚,關梅自從第一次賣魚後就沒再和他說過,他以為生意早吹了。
看見林向北的神情,林之夏心裡暗想,這夫妻倆,一個死活不說一個死活不問,連吵架都不敞開聊一聊,怪不得書裡落個那樣的結局。
林向北表情有些吃驚,但是嘴裡還是磕磕巴巴地說著:“那……也不行,你們母女在家我不放心。你們……”
林之夏勾起嘴唇,拿出手裡藏著的——板磚,微微抬起手。
謔一聲!板磚斷成兩半清脆落地。
林之夏揚起劈開板磚的小手,歪頭對著林向北天真一笑:“這樣可以嗎?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