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林向北震撼,林之夏一路神情恍惚地飄下了山,回到家裡。
院子裡,關梅正在熱火朝天忙著拔雞毛放血,摘掉手套,她滿意地看向旁邊整整齊齊擺放的一大堆雞肉。
今天抓了這麼多雞,放進油鍋足足能炸出一大桶,關梅美滋滋地搬起雞肉向廚房走去。
上午的湯料已經徹底變涼,她把雞肉切成小塊全部倒進去,雞肉在濃香的湯料裡起起伏伏浸泡著。
“老林,把院子裡掃掃。”關梅開始準備一會兒要用的東西,扭頭朝著林向北說。
“好。”林向北蹲在井邊洗乾淨手上的血跡,拿起院子邊的掃把。
被媳婦兒誇獎了一路,他心情頗好,認真收拾院子裡的垃圾。沒人注意的角落裡投出一道視線落在他身上,林向北感覺到自己背後一陣涼風,疑惑地左右看了看。
小屋裡,林之夏端坐在小床上托著腮幫子,默默透過窗戶注視院子裡的人。
老爸,你到底還有什麼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晚上的主屋,明天下午林向北就要出發,關梅特意做了一大桌子菜。
中間的大白瓷碗裡是一隻燉了兩個小時的小母雞,濃白湯汁上飄著一層金黃色油光,關梅為了解膩還加了白蘿卜進去。
林向北舀了一大碗湯遞給有些發呆走神的女兒,他把手在女兒眼前晃了晃:“怎麼了?一下午都沒說話?”
林之夏回過神來,搖搖頭回答:“我沒事兒,謝謝老爸!”她接過湯,輕輕吹了湯表麵送入口中,飽含著肉香和蘿卜清香的雞湯醇厚濃香。
“好好喝啊,老媽!”
看見女兒沒事兒的林向北放下心來,開始和關梅說著明天的事兒。他沒注意到,林之夏時不時落到他手上的視線。
“明天幾點的車?”關梅夾了一筷子菜看向林向北。
“五點,我們去供銷社門口集合,廠子裡派車送我們去市裡的長途車站。”林向北咽下嘴裡的飯說。
聽到回答,關梅點點頭:“那一會兒晚上我給你收拾東西,你這去一趟時間長,我給你多帶幾套衣服。”
“這次要跟著人家外地的師傅學習三個月,估計快過年才能回來了。”想到離家那麼遠,林向北有些鬱悶。
“有事兒給我們寫信,著急就發電報。”關梅倒是不覺得有什麼,畢竟這可是升職的好機會,可遇不可求。
看見媳婦沒有一點不舍得,林向北哦的回答了一聲,開始悶悶低頭扒飯。
吃完飯收拾好飯桌,關梅回屋拿出行李袋,開始給林向北收拾東西。
內褲襪子,夏天半袖,秋天長褲還有冬天的厚外套,關梅一個個從木櫃拾落出來,整整齊齊疊好放在行李袋最下麵。
她想了想又從嫁妝櫃子裡拿出存錢的小包,數了兩百塊錢和前幾天去鎮中心換的全國糧票一起放了進去。
林向北把洗腳水倒在院子裡,去小屋看了眼熟睡的女兒,掖了掖被子,小聲關上門。
他一回屋就看見關梅正往他行李袋裡塞錢。
“你不用給我塞錢,留著你娘倆用。我們單位管吃管住,廠子裡一個月還發十塊錢的補貼呢。”林向北阻攔到。
關梅輕輕瞪了他一眼:“不知道窮家富路啊,你出去不買東西啦?萬一衣服破了,東西丟了,不得花錢買啊!”
“我能買個啥,把錢留下來你們娘倆花!”林向北說著就要把行李袋裡的錢拿出來。
關梅扭身一躲,把行李袋拿走:“嘖!家裡有錢,足夠我和仔仔花了。我可聽說了你們這次學習的地方是個大城市,咱們在這個小鎮子不要緊,但絕不能走出去讓外麵人笑話!”
“我給你的錢,你彆舍不得花,蔣建國平時吃什麼買什麼,你也跟著買彆心疼。”關梅囑咐著林向北。
林向北望著叮囑自己的關梅心裡一酸,沒忍住說了出來:“我還以為你一點都不擔心我呢,我剛才說走,你一點沒反應。”
關梅沒想到自己表麵沉默老實的丈夫,突然漏出這麼一副可憐巴巴的表情,她放軟口氣:“我怎麼不擔心你,你看看這包裡,衣服、糧票布票和副食票,哪一樣不是我早早備下的。”
林向北聽見媳婦也掛念自己,剛才憋悶的情緒瞬間消散一半。
他站起來,從後環抱住關梅,悶葫蘆一樣的嘴難得絮叨:“媳婦兒,這次我走這麼久,你和仔仔兩人在家注意安全,遇到事兒了就找咱媽和關川。彆一遇到麻煩就自己挺著,聽見了嗎?”
關梅也放鬆了身體,軟軟依靠在他懷裡:“我知道了,你放心。”
“你在外麵不要虧待自己,之前咱家條件不好,但現在我已經找到出路了,你就放心吧,我和女兒一起給你當後盾呢!還有,你性格悶,出去一定和人……”
關梅難得輕鬆,倚著林向北絮絮叨叨說著。
她沒注意到頭頂林向北白淨的麵孔慢慢染上緋紅,感受著懷裡的柔軟,林向北眼神也漸漸變得深沉。
“……我說得你聽到沒?”關梅抬頭看著林向北的下巴,沒忍住用手戳了上去,突然,她感覺到腰間一緊。
瞬間視線反轉,關梅有些懵地躺在床上,對上身前眸色加深的林向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