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香拍拍丈夫幸災樂禍道:“程大隊長,這是組織上對人民群眾的考驗,你應該虛心接受。”
說完話關上台燈,找了個舒舒服服的姿勢。
程川望著背對自己的媳婦:“…… ”
清晨
床上的關梅按了按眉心,昨天高興,喝得有點多,現在起來都有點頭暈。
她換上衣服來到客廳,餐桌子正中央放著個罩子。林之夏正搖晃著小腿吃著自己碗裡的東西,邊吃邊津津有味地看著旁邊的兒童畫冊,這是昨天於香借給她的。
於香是人民教師,骨子裡崇尚書中自有黃金屋,給程西買了不少小孩子看的書。林之夏來到這個世界唯一接觸過的傳媒工具就是關家的老收音機,看起兒童書來倒也滋有味。
聽見響動,她抬頭發現是關梅起來了,愉悅招呼道:“媽!”
關梅走過來,揉了揉女兒的頭發,目光落在書上驚訝道:“仔仔能看懂?”
雖然是兒童畫冊,但都是字加畫的組合。林之夏這本挑的這本是搗蛋皮孩子變小後誤入小人國的故事,比起旁邊的其他畫冊都要難懂一些。
林之夏天真地眨眨眼睛,指著上麵的畫說道:“媽媽,這個圖案好看。”
隨即她又拿起一旁的罩子,露出了下麵的小米粥和玉米雞蛋,還有根金黃爽脆的油條:“媽,爸爸說讓你喝點粥,以免肚子難受。”
關梅也想起來早上好像林向北確實在自己耳邊說了兩句話,隻不過她當時睡得迷糊沒記住。
眼見關梅移開注意力,林之夏吐了口氣心下稍鬆。
關梅拿起玉米邊啃邊念叨:“我這去了好幾次布店,都沒開門,也不知道你蘇爺爺帶著慢慢跑哪去了。”
過年關店前,蘇老頭說自己要帶著孫女回家一趟。說好得過完年回來,誰知道這都過完年快一個月也沒見著爺孫倆。
關梅憂愁道:“老爺子也不說給我留個地址,這下好了,他要是不回來,我可就徹底找不見人了。”
林之夏看了眼關梅,跳下椅子鑽進屋裡。
獨留在原地的關梅一臉疑惑喊到:“仔仔,跑哪兒去,不吃飯啦?”
林之夏從書櫃底下刨出自己的小皮書包,細致地打開最裡麵的夾層,掏出了張紙條。
小心翼翼地攤開紙條,上麵歪歪曲曲寫著一行字,紅旗大隊蘇家村……
紙條遞到關梅眼前,關梅睜大眼睛:“蘇家村?仔仔你這是哪來的??”
林之夏拿起一根玉米:“慢慢給我寫的,她說蘇爺爺說,他們可能會很久才回來。”
關梅聞言皺起眉頭:“我就覺得老爺子走之前那幾天不對勁,平時樂嗬嗬的一個人,成天愁眉苦臉,問上他也不說。”
“下午,我要去一趟蘇家村。”關梅表情嚴肅,抓緊手裡的紙條。
蘇家村一處紅磚房院子裡,伴隨著陣陣“刷刷”掃地聲的是刺耳高昂叫嚷聲。
看熱鬨的人圍成一圈,從門裡探出頭的,大膽點就站在人家院裡,連小孩子都趴住牆頭往裡看。
院子裡,穿著碎花襯衫的胖女人正叉著腰滔滔不絕地說著。
“可憐我家心善,甘願伺候八竿子打不著的遠方親戚。這一老一少我家養他們多少年,現在可倒好,竟然管我們要起錢來!”
說著竟好像受了多大委屈,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
“大家都來評評理啊,這世道還有沒有王法!”
蘇慢像隻小兔子一樣縮在蘇老頭身後,半好奇半害怕地看著對麵的胖女人。
蘇老頭一手攏著孫女到背後,一手指著對麵的人,氣的渾身發抖:“李春蘭,按輩分你要叫我一聲表叔!舉頭三尺有神明,說話也要講良心。明明是你們買了我家房子,欠我家錢!”
胖女人一聽不屑地翻了個白眼:“說我們欠錢,你有欠條嘛!有人證嘛!什麼也沒有,你也好意思往我們身上潑臟水。”
說完她又換副嘴臉衝外頭哭喊到:“他們家媳婦當年生孩子難產住院,管我家借得錢。後來又出車禍,連買棺材都沒錢,還是我男人心善,借給他們。”
“念在親戚情分,我們養他爺倆那麼久,不但不念我們好,現在又要訛我們一筆!我的天老爺誒,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周圍人議論紛紛,各色眼神落在蘇老頭身上。
蘇老頭乾了一輩子手藝活,為人和和氣氣,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事,一時間站在原地臉色黑青憋得說不出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