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亮灑到屋內床上,景渝睜開雙眼,眼前是滿布黑斑的老舊天花板,她掀開身上乾燥的被子,環顧四周,屋裡的東西整整齊齊擺放著。
臉上沒有什麼意外,她空洞地看著前方。
“媳婦兒,起床了嘛?”黏膩做作的嗓音響起,門簾被撩起,一股寒氣竄進來打向景渝腦門。
蘇大強端著碗粥滿臉笑意地走過來,他把粥放在床邊小桌子上,看向景渝:“媳婦兒,我專門給你熬得小米粥,你嘗嘗?”
景渝機械地轉動目光看向蘇大強,蘇大強滿臉堆笑,眼睛溫柔地像是能掐出水,任誰也聯想不到昨天晚上那個暴怒動武的男人。
蘇大強看著毫無反應的景渝,動作一頓又接著把她摟入懷中:“媳婦兒,昨天晚上我實在是喝多了,加上最近隊上事兒多,我就是一衝動才動手的。”蘇大強口氣放軟:“你就原諒我吧,我發誓不會再有下一次了,媳婦兒。”
蘇大強輕輕搖晃著懷裡的人,嘴裡哄著:“媳婦兒,我就是個王/八蛋,你就原諒我這個王/八蛋吧,求你了,我今天一醒來都快恨死我自己了,真的媳婦兒,我愛你,我永遠愛你。”
景渝蜷縮在這個懷抱裡,感覺不到一絲溫度,她隻是呆呆地開口:“你真的愛我嗎?”
蘇大強握著她肩膀,對上景渝眼神:“我愛你,我隻愛你,我永遠愛你。”
景渝看著眼前的人,與記憶裡那個羞澀少年不斷重合,嘴角扯起一絲僵硬的笑點點頭:“好。”
蘇大強大喜,一把抱住景渝,嘴裡說到:“媳婦兒我就知道你最好。”
景渝閉上眼睛,放棄般反抱住眼前的男人。
……
這幾天,關梅拿著蘇老頭簽字的文件,蘇家村和城裡兩頭跑,大大小小領導見了不少,因為缺少最重要的一份證明,原本順利推進的事情突然卡住,急得關梅嘴上冒了好幾個大泡。
大圓桌上鋪滿了白紙和資料,關梅正在埋頭看著,手裡握著根筆,遇到什麼不懂的就記錄在本子上,等明天去谘詢於香同學,這樣的日子已經反複有了一周。
關梅緊鎖眉頭盯著本子,整個人沉浸在烏雲裡,剛從程家溜達回來的林之夏就看見了這一幕。
“叮咚——”掛在牆上的鐘表準確指到十二點,鐵片相碰發出清脆聲音。
“哎呦都十二點了!仔仔,媽媽馬上做飯,你先去和小西二毛再玩會兒。”關梅抬頭一看才發現十二點了,她看見走進家門的女兒連忙風風火火起身鑽進廚房。
“媽……”林之夏還沒來得及出聲,廚房裡的關梅已經開鍋起火,熱火朝天忙了起來。
她悻悻聳肩,轉而爬到桌子上,想著能不能幫上關梅。一大堆黑紙白字的資料映入眼簾,林之夏緊盯著看了半天,眼睛都快變成蚊香也沒瞅出來什麼。
林之夏舉起關梅的筆記,有些喪氣地看著上麵的字,她上輩子沒接觸過這些,這些政策研究的通透度還不如關梅,就是想挑燈夜讀苦戰,也還要提防著彆讓關梅發現自己識字的事兒。
此時關梅從廚房裡探出頭:“仔仔快去洗手洗臉,再過五分鐘準備吃飯!”
怕女兒餓著,她特意做了快速的連鍋麵,起鍋炒個臊子再加上她之前擀好的麵,撒個香菜就能出鍋了。
看見女兒小小一隻趴在桌子上,關梅有些不放心地走過來:“寶貝,彆亂碰媽媽這些東西,快去洗手吃飯。”
林之夏被關梅一把拎下了桌子,隻能不情不願地走向衛生間,她打上小肥皂,仔細搓著手上泡沫。小說裡短短幾行字解決的事情,真到親身體驗卻變難不止十倍。
她拿帕子擦著手,撅起小嘴看著來回忙活的關梅,心裡鬱悶。
餐桌上,林之夏盯著關梅嘴角的大泡沒忍住問道:“媽,你嘴疼不疼啊?”
關梅抬頭,看到對麵苦著張小臉望自己的女兒,捏捏她的小肉臉,笑到:“媽不疼,媽是大人,大人怎麼會因為一個小泡疼呢?”
“媽撒謊,大人也會疼。”林之夏悶悶反駁。
關梅沒忍住,親親女兒軟和的小臉:“媽媽一看到我的寶貝女兒,身上什麼疼都沒有啦,啵。”
林之夏側著臉方便關梅親,但心裡明顯不認同,還想說什麼。
關梅緊接著說道:“媽下午要出去一趟,你乖乖在於香阿姨家玩,晚上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林之夏知道關梅是去忙活飯店的事兒,聞言乖巧點點頭。
吃完飯林之夏踩上椅子自告奮勇洗碗,關梅親親女兒沒反對,重新投身於研究資料中。洗完碗的林之夏解開身上過長的圍裙,看著專心工作的關梅,搖搖頭,小老頭一樣背著手走向程家。
程家沙發兩頭各坐著兩個人,不算長的沙發被兩人活活弄成了科羅拉多大峽穀一般,程西翹著腳抱臂在胸前,脖子前的小蝴蝶結分外吸睛。
沙發另一邊坐著董建平,捧著報紙,一個眼神也不往旁邊分。
廚房裡洗水果的於香看著這熟悉的一幕沒忍住笑了笑,她小時候沒少受小舅捉弄,氣得小於香隻能氣鼓鼓向媽媽告狀。沒想到她都為人母了,小舅還是喜歡逗弄人,不過……看自家兒子氣得跳腳卻沒辦法的樣子還真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