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衡自然不能看著父親挨打,他幾步上前握住江大壯的手腕子稍一使勁,將他甩到了一邊。
江大壯往後踉蹌了好幾步才站定,他驚疑不定的看著林衡。
往日隻道他是個讀書人,誰知他竟有這麼大的力氣。
林衡這一手鎮住了江家人,讓他們老實了不少。
兩家人各自站在正堂兩側,時不時的狠狠剜對方幾眼。張縣尉來的時候,他們才齊齊收回視線,對張縣尉行禮。
張縣尉嗯了一聲,在正堂上坐下。他將堂下之人的神態都看了在眼裡,然後對林衡說道:“林衡,將你所訴之事講來。”
林衡端端正正的給張縣尉作了一個揖,然後口齒清楚的說:“小民與江漣早有婚約,但江家背信棄義,在大喜之日讓江白頂替江漣嫁給小民。小民不願受此羞辱,這婚事就此作罷。所以還請大人明斷,讓他們把庚帖和聘禮歸還小民。”
說完,他將婚書和當初的聘禮單子遞給一旁的衙役,由他呈送給張縣尉。
張縣尉點點頭,他捏著婚書抖了抖,對江家人問道:“林衡說的屬實嗎?”
江大壯臉色漲得通紅,說不出話來。
劉杏花眼珠一轉,撲通一聲坐下就哭,“我真是上輩子欠了江白那個賤種的!從我嫁過來,那可真是沒虧待過他,吃和我親生的哥兒一般吃,穿也和他一般穿,村裡的人誰不說我一句厚道?可他呢?這個白眼狼是怎麼回報我的?大喜的日子,他偷偷穿了我漣兒的喜服上了花轎,等我們發現的時候他都過門拜堂了!”她手拍著地麵嚎啕,“他好歹也是我一手養大的,我們還能忍心上門逼死他嗎?少不得我們背了這個惡名,躲出去算完了!”
何花氣的都要喘不過氣了,世上怎麼會有這麼顛倒黑白的人?!江白更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指責弄懵了,半餉才連聲說自己沒有。
同江家人一同來的秦桂花實在忍不住了,出聲罵道:“劉杏花你說的這話你自己信嗎?”她伸手扯過江白,指著他說道:“你看看他這個身量,你再看看江漣。”
劉杏花這話確實太扯了點。
江漣身量高挑,皮膚白皙,手指纖白細嫩,一看就沒做過什麼粗活,身上穿的衣服也都是細棉線織出來的鮮亮料子。至於江白,身材瘦弱,臉頰蒼白,身上穿的還是何花從彆家給他找來的舊衣服,顏色都快要褪沒了,這要是上街上隨便找個人來問,人家都不能認為這是一家裡養出來的。
見劉杏花被自己堵的說不出話來,秦桂花乘勝追擊,“再說了,那天花轎一路吹吹打打的到了你家門前,你聽不見?你沒出來迎?先不說這個,就說你家哥兒當天嫁人,你沒守著他給他蓋蓋頭?還說江白自己偷偷上花轎?!那一天新嫁郎是不是你親自送出門子的?!你要是不知情,你給你家漣哥兒置辦的那些值錢的嫁妝,怎麼一件都沒有搬到林家去?”
劉杏花張了張嘴,就開始滿地打滾的撒潑,“我不管!人都抬進你們家門了!都過了這麼多天,誰不知道你們是不是占了他的清白!就算他不是我生的,你們也不能這麼欺負人!”
江白憑空被汙,急得話都說不出來。
林衡厭惡他們無恥,皺著眉說道:“我與他清清白白,從未親近。”
江大壯冷哼一聲:“送到嘴邊的魚,貓還能忍住不吃?”
看著自己親爹這麼汙蔑自己,江白心口針紮似的疼了起來,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退儘了。
何花不忍心,將他拉到自己身後指著江大壯大罵,“你這也是親爹說的話?”
秦桂花也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對張縣尉說道:“大人,這幾天江白一直與我在一處,我能作證他清清白白!”
江漣在那邊擦了擦眼角,十分做作的說道:“唉!我這個哥哥柔弱可欺,誰知道是不是暗中受了欺負,還不敢說出來。”他瞟了桂花嬸子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些人收了什麼好處,又是林衡的嬸娘,所以就昧著良心說話呢?!”
秦桂花當即火氣上頭,上去就要撕打江漣,“小賤人!你渾說什麼呢?!”
劉杏花的心肝被罵,當即豎著眼睛罵道:“賤人!你罵誰呢?!”
林衡攔住秦桂花,態度十分誠懇的對劉杏花說:“誰賤罵誰!”
“啊!”劉杏花尖叫一聲,撲過去就要撓林衡。
正堂上頓時亂成一團。
張縣尉啪的一拍桌子,怒聲罵道:“你們當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們眼裡還有沒有本官?!”
堂下霎時鴉雀無聲,眾人齊齊請罪。
張縣尉冷哼一聲,坐下來指著劉杏花說:“你說江白失了清白之身可有證據?”
劉杏花唬了一跳,嘴裡含糊道:“這還要啥證據,想想就知道了。”
張縣尉直接從案上取個簽子扔了下去,“按照大周律,汙人清白掌嘴十個。”
劉杏花驚的睜大了眼睛。
立刻就有衙役上來左右開弓打了她十個大嘴巴子,她的臉立時便腫了起來,說不出話了。
林家人在這邊看了,深覺解氣。
江漣看看自己親娘腫若豬頭的臉,咬咬嘴唇把心一橫大聲說道:“小民不服!大人對林家人多有偏私,不知是何緣故?!”
江大壯嚇的臉都白了,他趕緊捂住江漣的嘴,大聲斥責,“胡說八道什麼?!不要命了?!”
張縣尉被他氣笑了,“你覺得本官是收了林家什麼好處是吧?
江漣一把把江大壯的手掰開,大聲道:“難道不是嗎?從進門開始,大人就隻聽林衡一人之言,這讓人怎麼能不懷疑?!”
“好,”張縣尉伸手點點他,“那本官今天就讓你們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