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鬆哥兒蹦蹦跳跳的和娘親說著江阿叔做的南瓜花湯有多好吃。陳栗則一邊笑著聽,一邊在心裡琢磨著找個機會報答一下江白才好。
原以為這不太容易,誰知道機會很快就送上門了。
說起來也是巧了。
經常來她攤子上吃飯的一個夫郎,剛好聽見鬆哥兒給她顯擺剛學會的百家姓。
他很驚訝的問道:“陳阿嫂,鬆哥兒這是從哪裡學來的?”
要知道大周朝雖然文風興盛,但普通人家,要送哥兒去上學,還是不太容易的。
因為學堂怕牽扯進私情的麻煩,大都不願意收哥兒和女孩子進去讀書,所以就故意提高價錢,或者乾脆不收。
哥兒和女孩子要想讀書,隻有兩條路子。要麼花大價錢送進學堂,要麼請一個先生來家裡教。
不是他看不起陳栗,而是現實如此,她這個小攤子怕是是掙不了那麼多錢的。
陳栗不確定江白想不想叫外人知道這件事,所以就先含糊過去了。
她第二天就趕緊來告訴了江白這件事。
江白聽她說完,驚訝道:“你是說,有人想要把家裡的哥兒送到我這裡讀書?!”
這……這怎麼可能?!自己是聽錯了吧?!
但他見陳栗點了點頭,說道:“對,那個人,哦,就是前麵文頌街上,陳家油坊的夫郎,他娘家姓林。那日他來我攤子上吃飯,恰巧見聽鬆哥兒背書,可驚訝了。他追問我鬆哥兒是從哪裡學來的,但我沒說,我也不知道你願不願意,怕給你添麻煩。”
她喝了口水,繼續道:“他後來大概也看出我為難,所以就改口說,先托我問一問。你……”“你覺得怎麼樣?”
江白覺得有些太離譜了,他那點學問,正兒八經的收學生來教,那不是耽誤人家嗎?
於是他很誠懇的說道:“陳阿嫂,我怕是不太行。”
“為什麼?”陳栗驚訝道:“你學問這麼好,為什麼不行?”說完了她又想起秀才家怕是規矩多,她試探著問道:“是不是你怕林秀才不同意?”
江白一愣,他倒是沒想過這個。
陳栗看他表情就知道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於是就問道:“那是為什麼呀?”
江白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是覺得我這點學問,收學生,就……”
“嗐!”陳栗還當什麼事呢,她笑道:“這些哥兒和女孩兒讀書又不是要去考科舉,尤其是普通人家的,不過是心疼自己家孩子,不想讓他們當個睜眼瞎罷了。”
江白還是覺得不太好。
陳栗卻覺得這個機會挺好,這些日子她也看出來了,林秀才心疼自家夫郎,多餘的活是一點不讓江白乾。
江白在家裡事情也不多,教著鬆哥兒一個也是教,再帶一個也是教,還能賺點銀錢,何樂不為呢?
對了,正好趁著這個機會,也給鬆哥兒交上學費。
以前她就覺得,讓鬆哥兒老這麼不明不白的跟著江白學,挺對不起人家的。
可她又不敢直接說她可以給錢,一是怕給不起,二是怕江白覺得她是在劃清界限。所以她也就一直沒敢提,而是迂回著給江白送吃的。
但江白這個人屬實太厚道,她送的多了,江白還不收。
這些日子,隨著江白越教越多,對鬆哥兒也越來越好,她的心也就越來越虛。老想著,要不乾脆還是提一提吧,江白心眼好是一回事,自己老占人便宜就是不厚道了。
綜上種種,陳栗極力勸說江白可以試試,後來見他猶豫,直接道:“要不你晚上和林秀才商量商量,這也不是什麼壞事。”
江白在她走後,發了好一會兒的呆。
陳栗說的這條可以賺錢的路子,他以前從未想過。
以前在家裡的時候,他羨慕娘能自己做豆腐掙錢。那個時候娘也教過他,說是人要是想在這個世上站住腳,腰杆子要想硬,就得有本事會掙錢,彆人才會聽你的。
這話他記在心裡了,所以他才磨著林衡,讓他教自己算賬。
那時候他也沒想太多,隻是覺得這樣可以幫到家裡。
後來來了州府,阿淮哥哥也教他,若是想把一個家撐起來,就得有能生財的本事,讓家裡的男人不用為了無米下鍋煩惱,能安心的讀書做官。
他笨,學不會阿淮哥哥那些做生意的能耐,所以就選了最穩妥的,借著阿淮哥哥的光,買了地。
可是……這不能算是他的本事,這也不是他掙來的錢。
這個下午,江白坐在院子裡想了很多很多。
最後,他決定要和林衡商量商量,他想試著走一走這條他從未想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