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衡把他拉起來,笑著問道:“想什麼呢這麼入神?我進門你都沒聽到。”
江白借著他的力氣站起來,說道:“在想妞妞和鬆哥兒。”
“我還沒來得及問呢,”林衡笑著打趣道:“江夫子今天教學生教的還順利嗎?”
江白聽林衡又叫他夫子,忍不住磕巴一下,臉頰微紅的說道:“挺……挺好的。”
“這有什麼好害羞的?”林衡拉著他一邊往屋裡走,一邊笑道:“陳家夫郎和陳阿嫂不也都這麼叫你嗎?”
江白小聲反駁道:“那怎麼能一樣呢?”
“什麼?”林衡沒聽清。
“沒……沒什麼,”江白趕緊遮掩過去,“你餓了吧?我去做飯。”
“不急。”林衡拉住他,笑道:“今晚咱們不在家做了,我帶你去城西晚市,咱們吃好吃的去。”
江白驚喜道:“真的?!”
“騙你做什麼?”林衡把書箱放下,笑道:“就當是慶祝你第一天正式當夫子了。”
江白心裡甜滋滋的,眼神自然也像是裹了蜜一般,他偷偷的伸出食指,悄悄勾住了林衡的手心。
林衡反握住他作亂的手指,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笑道:“不許招我,快換衣服去,西城晚市離這裡遠著呢,咱們得早點走。”
江白紅著臉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還穿著阿淮哥哥送的那一身淺青夫子袍,這個確實不能穿去逛晚市,顯得不莊重。
他聽話的嗯了一聲,去換了那件的瑩瑩色的袍子。
城西晚市的特彆之處在於做生意的人都是在船上,逛晚市的人既可以在河岸上走,也可以花上幾文錢租一條船,在水麵上劃著船逛。
但他聽楊果兒和他描繪過,城西與他們住的城東不太一樣,長清河在經過城西的時候,分出了一些小的支流,沿著各個街道蜿蜒而過。
所以他們那邊的人除了冬天,其他季節出門的時候都愛坐船。
有聰明人就想到了搖著船沿河叫賣,久而久之,這麼做的人多了,就形成了一個終日不休的集市。尤其是到了夏天晚上,這裡就更熱鬨了。
江白早就想去看看,但因為時間一直不湊巧,還一直沒去過。今天聽林衡說要帶他去玩,可不就是高興極了?
他飛快的換好衣服,跟著林衡出了門。兩個人站在巷子口等了沒一會兒,就看見了一輛車廂上寫著碩大“西”字的騾車。
這是城裡的載客騾車,每輛都有固定的路線,通常會在車廂上寫一個大大的字,表明自己的方向,坐車的人一望既知。車費也便宜,隻要花兩文錢就能坐。
林衡招了招手,示意車夫停下。
給了錢以後,他便帶著江白上了車。
江白是第一次坐這種騾車,見車裡還有其他人,他稍微有些不自在的往林衡身邊躲了躲。
好在車廂裡其他人互相也不認識,沒什麼互相攀談的欲望,要麼閉目養神,要麼盯著車窗外發呆,並沒有在意車上又多了兩個人,這也讓江白鬆了口氣。
林衡笑著握了握他的手,示意他也往窗外看。
江白依言往外看去。
這個時分日色西垂,已經不像白天那般炎熱,街上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做生意的攤販賣力的吆喝著招攬生意,在街上行走的人或被吸引,或是無動於衷的繼續趕路。
挎著籃子出來采買的夫郎和婦人三五成群,他們或是說說笑笑或是和攤販討價還價,騾車經過他們身邊時,還能聽見隻言片語。
隨著騾車走走停停,坐車的人上上下下,街上的景色開始出現了變化,街邊的河道漸漸多了起來,偶爾還能看見有人裡麵悠然的搖著擼,帶著小船在長著綠茵的小橋下一閃,就再也不見蹤影了。
水多了,就不免潮濕幾分,沿著河的房屋牆壁上,也都長了大大小小連成片的青苔,江白感覺,就連迎麵吹來的風,都多了幾分濕潤的氣息。
這不免給人一種錯覺,就像是從北方一下子進入了江南水鄉。
江白看的正入神時,騾車卻倏地停了下來,他措不及防的撞進了林衡懷裡,還沒來得及害羞,就聽車夫拉著長音吆喝一聲,“城西晚市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