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昀拿了一本書從隔壁教室裡走來,拉過一把椅子,坐在了徐棉的旁邊。
攤開一本書放在兩人之間的桌子上,看著徐棉說。
“要聽什麼?”
“知識點還是例題?”
徐棉藏在桌子下的手扣了扣旁邊凹出來的洞,“都可以,隨便你講。”用小動作來緩解此時的不自在。
黎昀一挑眉,“行。”
拿出一張卷子,放在徐棉麵前,伸手指了幾道題,“先做。知識點應該是會的。”
“哦,好。”
徐棉掏出筆,在試卷上開始寫,他垂眸看了眼題目,確實不難。
寫題的時間過的很快,黎昀沒有盯著他,反而自己拿了張試卷,在他旁邊的那張桌子上寫了起來。
徐棉偷偷往他那看了幾眼,動筆的速度也逐漸慢了下來,要不要裝作不會呢?
這也太丟臉了吧。
算了。
徐棉拋開了自己內心的羞恥感,停筆頓著的動靜略微大了些,卻還是在心裡唾棄自己的無恥,上麵做的選擇題還特意錯了幾個。
黎昀聽到動靜看了過來,看到徐棉停下來的筆,出聲問道:“寫完了?”
徐棉的臉卻突然一下紅了,手裡捏著筆,指尖扣著黑筆的橡膠殼,聲音囁嚅著“沒。”
“不會……寫了。”
徐棉看著卷子上剩下來的一道他覺得略微有些難度的,但又不是特彆難的函數關係證明題,
覺得問這個的話,應該不算特彆丟人。
這道題留的挺有深度的。
黎昀沒有說什麼,拿過徐棉的試卷開始批改起來。
果不其然,“特意錯了幾個”的題上黎昀拿紅筆圈了起來,剩下的最後一題被留在了那邊。
徐棉拿到試卷抿了抿嘴,心裡念叨著自己的不道德,可黎昀卻以為是小孩看到自己試卷不開心了。
輕輕的笑了一聲,拉著板凳靠著徐棉更近了。隨手拽了張草稿紙,擺在徐棉的麵前,開始講他錯了的題目。
“這題隻要畫出y=sinx和f(x)的圖像找交點就好了。”
“這題不用化簡,直接帶個特殊值。”
……
黎昀清爽乾淨的聲音響在耳邊,徐棉往他那兒湊了湊,探著腦袋,悄無聲息,直到他們兩的
手臂碰到了一起。
徐棉舔了舔嘴唇,然後咬著自己的下嘴唇,看向了兩人相觸的肌膚。
黎昀講題的聲音停了下來,眼神看著徐棉,看見他的動作,喉結往下動了下。掩去自己眼底的晦暗,黎昀低下眉眼,輕聲細語的問徐棉,“是有哪邊沒聽懂嗎?”
徐棉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收起了自己的手臂,聲音軟軟的回答,“聽懂了。”
黎昀按耐住自己想用手揉他的腦袋的想法,安靜下來繼續給他講題,隻是這講題的速度比剛開始的時候又慢了許多。
晚自習三節,前兩節用來寫作業,最後一節用來給徐棉補課。
補課結束,剛好是放學的時候。
大多數同學都是自己騎著車回家,三五結伴成群,一路都是交談的聲音。
有吐槽作業太多太難,有的嫌棄老師太凶,談論隔壁班的女生,想著操場上打球的少年。
滿滿的青春的經曆,都被傾吐在柏油路的風中,揉碎在皎月的光裡,卻又在第二天的驕陽下被迫重溫。
徐棉收拾東西,不緊不慢地趕上了回家的公交,錯過了這班,下一班就是和高三一起了。
他扭頭看向車窗外,重複的景色,不變的霓虹燈,不絕的車流,嘈雜的聲響,一成不變的生活。
原本生活是很枯燥無味,可現在好像不一樣了。
透過車窗玻璃,徐棉看到了自己模糊的笑容,伸手戳了下自己的梨渦。
“我好像,遇見救星了。”
下車後徐棉沒有急著回家,反而拐進旁邊的小巷裡,拐了好幾個彎,進了一家網吧。
他把校服外套脫下來塞進了包裡,跟老板打了聲招呼就進去了最裡麵的位置。
老板撇了下嘴,默默吐槽:又是這樣。
老板是一個酷哥,和彆人合夥開了家餐館,又因為自己喜歡打遊戲,又開了一家網吧。
網吧環境很好,位置也十分隱蔽。雖說未成年人不讓進網吧,但他還是給徐棉開了下後門。
這小子,挺缺錢的。總不能看著這小子乾一些違法的事情。秉持著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理念,陸靳給他開了個後門。這後門一開,就開了有三年。
徐棉打遊戲,技術不錯,在APP上當陪玩和代練,能帶人躺贏。好多人因為他技術高,成了回頭客,下了不少單,幾個月下來也能掙到不少。高一放假的時候也能給初中的小朋友補補課,陸靳看著都累,好幾次直言借錢給他,徐棉硬生生的給拒絕了。
問起那麼缺錢的原因,徐棉也沒有透露什麼,就說是家裡原因。
陸靳他也沒什麼辦法,隻能看著他那麼拚命賺錢。
初中放學早,他就跑來網吧開始接單。星期天彆的學生放假在家休息,他是把網吧當成了休息的地方。中午吃飯一桶泡麵,或者啃個麵包,一瓶礦泉水,陸靳都忍不住給他加個餐。寒暑假都是晚上來,白天不知道乾什麼。
後來熟了之後才知道,他還給人包寫作業,收錢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小子十項全能呢,真
是難以想象他還做什麼來掙錢。
哦對了,直到徐棉高一的時候,陸靳才知道他還給人當家教。
當時看著徐棉那清瘦的身體就挺心疼的,那就一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