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定國侯拒絕了幺女的請求,惠姨娘非但沒有任何不滿,反倒十分貼心的讚同道:“侯爺說得對,後院本不應該有這些醃臟手段,早日查出來以儆效尤,日後這府中便也沒人敢動那歪心思了。五姑娘忍一忍,今兒就晚些再睡罷。”
定國侯最鐘意惠姨娘的地方便時她的通情達理。
年少時兩人朝夕相伴,是她讓他知曉了男女之事,又一直站在他身後相信支持他。
這惠姨娘也是個聰明人,從不仗著自己跟著定國侯時間最久而耀武揚威。
不論受寵與否,她始終與定國侯同聲同氣。府上曾有沒能爬上定國侯床的婢女暗指妾室當中惠姨娘身份最低,所以夾著尾巴做人。可後來抬進府的瑤姨娘身份更是低微且出身不清不白,惠姨娘也未曾欺辱過她,甚至對定國侯對瑤姨娘過份的寵愛,她也未有過任何怨懟。
她的賢惠定國侯又怎麼會不知?所以這麼多年以來,哪怕有時並不得寵幸,惠姨娘也一直受他厚待,對她所出的兩個女兒也是個個都寵愛有加。
今天這事定國侯辦的可謂是有些荒唐,她依舊是第一個出言讚同的,倒顯得比那正妻侯夫人還要識得大體,定國侯心裡說不感動那都是假的,立馬就向她投去一個讚許的眼神。
侯夫人看著定國侯眾目睽睽之下就與妾室眉來眼去,心裡糾成了一團,再一次明白這定國侯並非良配,可如今二十多年過去了,自己已然與他生兒育女,說什麼也都晚了。
自從昨日定國侯與蕭卷卷離去之後,她想了很多,終於發現自己多年以來都愚蠢至極,眼下還講什麼恩寵、夫妻情分?
全都不及她手中的權力現實。
侯夫人整理好自己的情緒,重新聚攏心思,不能讓那妾室繼續搶占先機。
這本就該是主母主持的局麵。
“妾身向來寬容,對待下人所犯小錯也都是睜隻眼閉隻眼,不過侯爺說得對,這後院確是時候該整治一下了。”說罷,她又對管家道,“先把瑤姨娘的婢女帶上殿問話罷。”
見侯夫人開始正視此時,定國侯雖依舊板著臉,心裡卻稍滿意了些,心道這蠢婦還不至於無可救藥。
蕭卷卷不動聲色的看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唱大戲,心中連連叫苦:家庭結構太複雜果真不是啥好事兒。
她火急火燎的趕來是想知道陸維現在是個什麼情況,結果他們就在這邊瞎搞,說了這麼多廢話才切入正題。
蕭卷卷覺得自己已經要忍不下去了,於是見到連翹瑟瑟縮縮的被帶上殿時,自告奮勇的站出來,開口前還不忘陸維的叮囑,注意用詞。
“父親,母親,今日哺食剛過瑤姨娘便來芙蓉院探病,與兒相談甚歡,走的時候也是兒相送她好遠一段路,卻沒想到她再次落水,兒心中甚是難過,想親自盤問連翹。”
侯夫人本不知今日之事,聽到蕭卷卷此話,心道這女兒果真是與自己離了心,竟當真與最下等的姨娘有所交集,一時之間悲憤交加,瞪著蕭卷卷半天才從牙縫裡蹦出一個“允”來。
蕭卷卷得了許可,走上前一步,煞有介事的詢問起來。
“連翹,我先問你,瑤姨娘現在如何了?”
“回四姑娘,姨娘現已無大礙,正在客房歇著。”
聽到陸維沒事,蕭卷卷懸著的心也就放下了,繼續問道:“我再問你,瑤姨娘是何時落水?嬌香苑又是何時走水?”
連翹:“姨娘是與姑娘分彆之後落的水,再回到嬌香苑小歇後院落才走水。”
蕭卷卷一怔,問道:“可今日晚間我送瑤姨娘回去,行至湖邊才道彆,如若不繞路,從橋上走,距離嬌香苑大門不過百多步,眼看就是家門,瑤姨娘是在何處落的水?為何我沒有聽到你呼救?”
連翹忙道:“姨娘說要逛逛,便沒走廊橋,打算在湖邊繞行回去,後來不知是踩了什麼東西,湖邊圍欄又矮,我沒拽住,姨娘便絆倒跌入了湖中。不過那湖水甚淺,將將沒過膝蓋,姨娘摔進去後雖全身濕透,但奴婢很快就將她拉上岸。上岸後姨娘說許是自己腳滑,叫奴婢莫要小題大做,所以就未驚動其他人。回去後剛換洗完畢歇下的時候,院子裡又走了水,這才驚動了府中上下。”
蕭卷卷聽的蛾眉緊蹙,莫非都是巧合?
“那你可知你家姨娘是踩了什麼東西嗎?事後可以有讓人去查?”
連翹愣了一下,慌慌張張的跪了下來。
蕭卷卷因昨日在榮華院的經曆,對下跪簡直產生了陰影。
她真是不明白,這古代人怎麼說跪就能跪,那撲通一下聽的她自己膝蓋都直抖,感情他們這幫人的膝蓋、額頭都是鋼條做的嗎?
況且她隻是追問了一下線索,這有什麼好跪的?
隻見連翹頭都不敢抬,人比剛剛進殿的時候還要瑟縮。
“回四姑娘,是奴婢大意了,實屬瑤姨娘她說自己腳滑,奴婢也就沒多在意,奴婢罪該萬死!”
一句話裡說了三個“奴婢”,蕭卷卷覺得自己頭都大了,不欲與她多言,轉過頭對侯夫人道:“母親,請派人檢查嬌香苑前的湖邊小路和廊橋。”
侯夫人不解:“為何還要檢查廊橋?若連翹所言屬實,瑤姨娘並未從中路過。”
蕭卷卷:“如若是有心謀害,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兩條行經之路必然都做了手腳,隻是事情已經過去一陣子了,希望線索還未被人破壞。兒覺得,如若廊橋無異,那約摸著就當真是瑤姨娘自己不小心了。”
許就是老天都看不過眼,讓那個麵癱多泡水,好好清醒清醒吧。
畢竟天意難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