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卷卷:“那你說說,為何要謀害姨娘?”
“兩個月前夫人房中失竊,說是丟了貴重物件,院中所有人都被叫去盤問,可都沒有找到,奴婢想起當日隻有瑤姨娘來請過安,便報了上去,此事便沒了下文。可誰知道這話不知為何傳到瑤姨娘耳朵裡,趁著奴婢出榮華院的時候派人捉了奴婢,還打了好幾個耳光,奴婢記恨在心,想找機會給瑤姨娘也使個絆子,想了好久才想到嬌香苑門前那湖畔。”
蕭卷卷心中感慨,約莫著瑤姨娘的原身也不是啥好人,惹出來的麻煩現在讓陸維來擔著,簡直是無妄之災。
此時定國侯終於出聲:“挨幾個巴掌就要戕害主子,此等大逆不道之奴,天理不容。”
定國侯的聲音敦厚威嚴,語氣毋庸置疑,好像下一句話便是要將那舒兒五馬分屍。
可舒兒不知道是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竟絲毫沒有怕的意思。
“侯爺,奴婢知道那湖水甚淺,根本就淹不死人,所以壓根就談不上謀害,奴婢隻是為報瑤姨娘那掌摑之仇!且奴婢賣身到侯府,簽的是活契,在府上哪怕是犯了命案也要交由衙門查辦。更何況明明是那瑤姨娘偷了主母的東西,主母沒找她追究,她卻反而在奴婢身上報複,奴婢不服!”
挨個打,能蟄伏兩個月,可見這小丫鬟年齡不大,心機卻頗深。對了,還是個懂法的。蕭卷卷對這個時代的青少年有了進一步的認知。
此時她尚未注意到舒兒話中話,隻覺得這事情到這個地步,明日家丁將舒兒送去衙門,這件事也就結了,沒成想聽到定國侯冷笑起來。
“大膽賤婢,你有什麼不服?依本侯所見,想必那院內走水也是你乾的!談不上謀害?或許失足落水隻是你的障眼之術罷!”
舒兒大聲道:“奴婢隻是給姨娘使了個絆子,凡事講證據,到了府衙大老爺自由判斷!是打是判奴婢都心服口服!可是瑤姨娘偷了主母物件,難道便可逍遙法外嗎?”
蕭卷卷一怔。
這是舒兒第三次提到侯夫人院中失竊的事。
很有問題。
她上下打量起舒兒,藏在廣口袖中的手指不自覺的相互摩擦起來。
這丫頭昨日見她時甚是恭敬,與她今日“不服主子責罰”的言行相差甚遠,大有英勇就義之勢,這樣的人,會心甘情願為奴為婢?
她又是個做事穩妥的人,知道提前準備好做舊的新鞋,但卻偏偏忽略了鞋底,到底是粗心忘了還是有意為之?
麵對至高權利的壓迫,她麵色堅定沉著,雖然身子不住的打顫,但仍能思路清晰的依據律法給自己找尋退路,但這退路是她自己想的嗎?
事情發展到現在,蕭卷卷發現,或許真相並不是她想的那樣簡單。
隨著舒兒的質問,殿內陷入短暫的沉寂。
站著幾個姨娘其他人沒有蕭卷卷的疑慮,隻當那奴婢覺得自己罪行被揭發,非要垂死掙紮拉個墊背的,實在是無趣。
就連侯夫人,也盼著趕緊都散了,生怕那舒兒再說出什麼話來連累自己,根本不想提什麼失竊一事。
三位姨娘互換了眼神,誰也不想先開口請示離去,最後又是蕭語悅按耐不住,想說太困了回去睡覺,可是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定國侯搶了先。
“夫人,兩個月前,你院中可是丟了什麼物件?”
侯夫人沒成想到了這個地步,定國侯反倒關心起她院子裡的事,也不知道他打的是什麼主意,隻能如實稟告。
“回侯爺,是。”
“丟了什麼?可有記載?”
“是侯爺前些年送妾的一枚夜明珠。”
“找到了嗎?”
“尚未。”
兩人一問一答,猶如上下級對話。
這要放在以前,侯夫人必定會哭訴委屈,再說一通定國侯送的禮物哪怕是根筷子自己也視若珍寶之類的話。
可她現在多一個字都不想和定國侯說了,隻盼著安安穩穩讓這件事趕緊翻篇兒。短短一日,心態變化竟如此之大,就連侯夫人自己都感慨。
定國侯從未在自己妻子跟前受過如此冷遇,雖不再言語,卻也並沒有讓大家都散了的意思。
吳嬤嬤看出這定國侯現在下不來台了,忙上前講明原委。
“稟侯爺,兩個月前夫人拾掇物什,趕上瑤姨娘來請安,怕怠慢了,東西都沒來得及收便去了正廳,中間聽到院子裡婢女爭吵,便出去看了一眼。送走瑤姨娘後,大廚房又來報,采買出了點問題,夫人便去了大廚房,等忙到下午再回來時,發現不見了顆夜明珠,正是前兩年您從東礁帶回來,送給夫人的那顆。”
那夜明珠定國侯有些印象,於是點點頭,又問:“院子裡的奴婢都查過了嗎?”
吳嬤嬤:“都查過了,也搜過了,但沒找著,然後舒兒那丫頭提了一嘴,說隻有瑤姨娘來請過安。”
“那為何不去問問琴娘?”
侯夫人終於說話了,用的是一種奇怪的恭敬語氣。
“都是侯爺送的,左右沒出了侯府,給哪個姐妹不一樣?但要是委屈了瑤姨娘,那便是妾的罪過了。”
定國侯也不搭理她話語中的冷嘲熱諷,做出了出乎眾人意料的決定。
“來人,請瑤姨娘上後殿。”
蕭卷卷心裡頓時產生一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