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我沒想到你竟是病成如此這般模樣。”
說著話便抹起眼淚。
因昨日躺了一天睡了太多,蕭卷卷晚上沒怎麼睡好,此時生病加睡眠衰弱,看著確是一副淒淒慘慘模樣,隻她自己看不見,但見華瑾流淚,反倒好言勸導起來。
“六娘莫哭了,生病麼,能有個啥好樣子,郎中說了,那副藥喝了三天就能好,今日已是第二日了,等明天一過我便又能生龍活虎了。”
說完,她又慚愧道:“六娘,說起來我心中有愧。仔細想想,陛下禁我足是對的,省著我成日裡聽風就是雨,將個商人說的話信了個十足十,害的陸狀元無故下了獄,現在更是有家歸不得。好在你和玄灃都沒事,不然可如何是好。”對不起啊,利用了你們姑侄。
華瑾卻不在意:“四娘你也是一片好心,事情都過去了,不必再介懷了。再者說,我和墨兒的那兩塊石頭還是很漂亮的,我的擺在閨房,墨兒的放在書房了。”
說罷,華瑾又問:“對了四娘,我剛剛入府的時候見到你爹爹出門了,看這架勢是進宮,是不是陛下真要賜婚了?你可喜歡八皇子?”
這話說的蕭卷卷一愣,繼而搖頭:“陛下說來年二月在賜婚,我以為尚未有定數,一切皆有餘地,怎的又喚了爹爹入宮?”難道要提前?救命!
見蕭卷卷確是不中意八皇子,還滿麵不解,華瑾“嘖”了一聲,又道:“還真是說不好。”
二人沉寂了一小會兒,還是華瑾先開口:“哎呀,我是來陪四娘解悶的,怎的說起這些個糟心事兒了。”
話一落地,便聽外間傳來一男子聲音:“什麼糟心事兒啊?”
蕭卷卷二人對視一眼,老話說夜裡不談鬼,白天不講人,都是對的。
八皇子大步款款的走進來,華瑾忙站起身欠欠身子。
見蕭卷卷清醒著,八皇子心情似乎格外好:“華六娘也在啊,看來芙兒妹妹可是好了許多。本王今日還真是來對了,昨日陪著妹妹躺了一天,妹妹今日可要怎麼補償?”
彆說屋內的謝嬤嬤和竹清了,連華瑾這麼不拘一格的人聽著這話都大驚失色,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昨日與四娘同床共枕了呢,這八皇子竟是這樣的一番作態,枉嬌耳宴那日她還覺得他清風霽月呢。
蕭卷卷尷尬笑道:“是臣女不好,昨兒實在是難受,昏睡一天,勞煩您在榻上等了一日也沒能說上句話。”
“都說了,還像以前那樣喚我博哥哥,芙兒妹妹怎的就是記不住呢?”說完竟是上前捏了捏蕭卷卷那隻玲瓏翹鼻。
這般輕浮的舉動讓蕭卷卷覺得油膩且惡心,喘息不知不覺的便急促起來,她有種已經在忍不下去的邊緣的感覺了。
謝嬤嬤忙上前道:“八殿下!八殿下,姑娘與華六娘想必還有些女兒家的悄悄話要講,還請殿下避嫌。”
八皇子不悅道:“避什麼嫌?嬤嬤,你這架勢怎像我要吃了芙兒妹妹般?”
華瑾自小被人捧著長大,就是公主也懟過兩回,這下終於是忍不住了,道:“八殿下,您莫要對四娘行如此輕薄之舉了,這種事情是要兩情相悅的,想把人娶了,總要先問問人家樂不樂意吧?”
沒想到八皇子聽完這話不氣反笑:“我便是要娶芙兒妹妹,又何須她同意不同意?父皇同意便行了。”說完便看著肆無忌憚的看著蕭卷卷。
華瑾啞然,沒想到好好一個皇子,所言竟這般無賴。
連華瑾都覺得過分,更彆提蕭卷卷了。
他這番話說的高高在上,著實傲慢,絲毫不在意蕭卷卷聽到是個什麼感受。
她原是礙著這個油膩男出身皇家才百般避讓的,他卻愈發無理,寸進尺一步一步地往前進,甚至在明目張膽的輕薄與她後,又發無恥言論,蕭卷卷終於有了第一次“實在忍不下去”的境況。
隻見她目光淩厲,與八皇子四目相對,銀牙緊咬,最後哼笑一聲,道:“殿下,臣女無才無德,能入您的眼,可謂幸運。但臣女自幼便跟菩薩許願,望菩薩賜臣女一良婿,兩人一生一世一雙人,無通房,無庶妻,亦無男寵,一生隻對臣女敬重愛慕。菩薩當日便托夢給臣女,話隻要臣女可守三年齋戒,便應下臣女的請求,若臣女日後夫婿違背一條,便遭天打雷劈,下輩子投胎豬狗不如。臣女三年齋戒已滿,必能如願,敢問殿下可能做到?”
古人最信的,最怕的,便是天,蕭卷卷倒是要看看,這番話落地,八皇子是否還敢如此跋扈。
謝嬤嬤大驚,沒想到蕭卷卷竟是對八皇子直言不諱,難道這次真的是要撕破臉嗎?
就連華瑾也沒想到蕭卷卷會說出這般話,敢直接質問皇子能否“守身如玉”,如不能必遭天譴,這天下間恐怕再無二人。
她在心中瘋狂為蕭卷卷鼓掌,四娘好,四娘牛,四娘說出了所有女兒家的心裡話!嚇不死那個八皇子!
八皇子聞言果真驚到愣住。他從小便得帝後寵愛,就是幾個哥哥也對他疼愛的緊,蕭卷卷對他愛答不理的態度已然讓他有些心生不悅,如今又是這般咒罵,讓他如何再忍?
隻見他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轉紅,最後直接變成黑色。
“好你個蕭四娘,競對本王出言不遜!”
蕭卷卷依舊是靠坐在床上,用手掃了掃被子上的塵灰,頭都沒抬,淡淡道:“不敢,民女此番言語隻對未來夫婿。”
八皇子黑著臉乾笑兩聲,惡狠狠道:“實話告訴你,本王早已有通房,至於娶了你會不會天打雷劈,下輩子投胎是不是豬狗不如,你我大且試試,如若娶了你本王依舊好端端的,那便是你妄言,本王定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蕭卷卷終於抬起頭,盯著八皇子,眼中不含絲毫懼意,反笑道:“就算沒遭天打雷劈,八殿下又如何確定下輩子投胎強的過豬狗?”
“你!”八皇子手中折扇指著蕭卷卷,眼睛瞪得老大,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最後拂袖而去,走之前撂下句:“你給我等著!”竟是連自稱都忘記了。
人走後,蕭卷卷癱軟的靠在床上,這才發現自己周身冷汗,身上冰涼一片,想叫水喝,卻是發現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連喘氣都是進的少出的多。
華瑾和謝嬤嬤她們見狀都心焦不已,又是喊她,又是搓揉她胳膊的,結果碰到前日被寧朝霞掐著的那塊皮,蕭卷卷登時疼的差點沒背過氣去。最後到底是竹清跑去庫房拿了根參切成薄片塞到她嘴裡才緩過來。
“我、我剛剛是不是罵八皇子了?”
華瑾強咧嘴笑笑:“也......也不太算。”
“我是不是還、還咒他了?”
華瑾再咧嘴,卻實在笑不出:“就......話趕話,話趕話,不算......罷。”
褪去了腎上腺素的蕭卷卷一下子就慫了:完了完了,惹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