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侯府這一路陸綿緊緊依偎在蕭卷卷懷裡,母女倆誰都沒說話,隻聽外邊嘚嘚的馬蹄聲響,和車輪轉動的聲音。
直到快到侯府了,陸綿才出聲:“卷姐,我不喜歡他。”
蕭卷卷知道她說的是誰,撫上她的小臉摩挲了兩下,不知怎麼應她這句話,隻問:“不是讓你好好待著,怎麼過去了?”
陸綿聲音蔫蔫的:“我怕你被欺負,便讓竹玉姐姐帶我去了。”
蕭卷卷手上動作一頓,又問:“綿綿,咱們不走了,以後都在這裡了。”
沒想到陸綿竟是用力點點頭:“讓他自己回去,咱們以後再也不要見到他了。”
回到芙蓉院,蕭卷卷剛將陸維安頓好,便有縣主府的下人過來稟報,說是陸狀元吐血了,現在昏迷不醒。
沒想到他這會子病了,蕭卷卷本想過去看看,再一想兩人話都說清了,現在沒什麼關係了,便隻吩咐下人給他請個好大夫,再好生照顧。
隨後她又派人去看看狀元府修補的如何,之後便一直想楊老伯的案子,直到三更才躺到床上。
第二天再出門的時候,大街小巷都在談論華陽伯的案子,原是一早朝廷放了告示,把華陽伯斑斑罪名都列了出來,一時之間城內百姓無不對他咬牙切齒。
華陽伯一家數罪並罰,誅三族,家產全數充公。
這其中罪名哪些真,哪些假,蕭卷卷無從判斷,隻道自己也是前路茫茫,還要帶著寧女士和軟綿綿在這世道下生活下去,一時之間又有些懷疑自己的決定。
不過倒是有個好消息,因為華陽伯的事,小柱算是立了功,皇帝賞了他不少金,蕭卷卷趁著這個時機,便讓謝嬤嬤回去翻出小柱兄妹三人的身契,打算消了他們奴籍。
謝嬤嬤有些猶豫:“姑娘,陛下賞賜是賞賜,可這消奴籍......”
“陛下都賞賜了,咱們縣主府勢必也要做些表率出來,待消了他們奴籍,再尋一處宅子,買來送給他們。”
這算是她決定留在這裡的第一步,先將陸綿變為良籍,正大光明的在這東都城裡立下腳。
見她執意,謝嬤嬤雖不情願也照辦了,先去帶著他們三人去官府消了奴籍又辦了良籍,又在晌午看好了宅子。
卻不想小柱說什麼都不肯收那宅子。
“這怎使得?縣主對小人已經是大恩大德了,怎還好再收她的禮?”
謝嬤嬤心道這孩子心裡倒是有數,是個知恩的,便道:“縣主給你們便收著,往後是良籍了,以雇傭身份在縣主府做工,定要儘心儘力。”
竹秀雖與蕭卷卷相處時間不長,卻知道她是個好主子,又讓她學本領,便道:“嬤嬤,奴婢還是住芙蓉院,方便伺候姑娘。”
陸綿也跟上道:“嬤嬤我也住芙蓉院,我逗姑娘開心。”
見這倆丫頭懂事,謝嬤嬤會心一笑:“這宅子給你們,怎麼處理你們自己看著辦,若是都不住,便租出去,多個進項,省著放著也是浪費。”說罷把鑰匙和房契交給小柱。
小柱一聽這話樂開了花,待謝嬤嬤走了,對倆妹妹玩笑道:“多個進項,給你們倆攢嫁妝。”
竹秀一聽臉紅了,陸綿不解:“小柱哥,嫁妝是什麼?”
小柱俯下身子捏捏她小鼻子,笑道:“就是嫁人的時候讓你們帶去夫家的東西,帶的東西越多,夫家對你們越是好。”
陸綿“哦”了一聲,心道卷姐身家夠厚的,都帶著了,也就那麼回事。
三人一起將新屋子收拾了一番,說是三人一起,其實也就小柱和竹秀在動,陸綿用石頭子兒在地上畫了幾個方格,一直在那跳格子。
等到收拾完了,陸綿又顛兒顛兒跑到小柱身邊,道:“四姑娘說,讓咱們安頓好了去城西老水井那兒去找她。”
小柱聽她這麼說也沒猶豫,帶著她們去店裡雇了架小驢車便往城西趕。
待到了老水井那兒,隻見蕭卷卷的馬車停在他們找到金旺和張老伯的位置,又見蕭卷卷在老水井旁不知是在看些什麼。
“四姑娘。”陸綿看到蕭卷卷便朝她跑過去。
沒想到他們這麼早就來了,蕭卷卷還有些意外,轉念一想也是,謝嬤嬤辦事最是不拖拉。
竹秀沒來過這裡,隻覺得這裡看著慘兮兮又陰森森的,她到底是年紀還小,有些瑟縮的問蕭卷卷:“姑娘,這是什麼地方啊?挺嚇人的。”
小柱解釋道:“張伯和金旺哥從前住這兒。”
說完又問蕭卷卷:“可是縣主為什麼今日又來了?”
蕭卷卷道:“小柱,能救出大丫,你可感謝張伯?”
小柱怔道:“自然。”
“那如若是張伯有事需要幫助,你可願伸出援手?”
“那是當然!小人和大丫義不容辭!”
“好!”蕭卷卷看向小柱,眼中帶著讚賞,怪不得華瑾喜歡他。
接著她又將張老伯一家的事情講與小柱知,聽的兄妹二人義憤填膺,尤其是小柱,正值十五六歲的青春少年,聽到這種事最是容易激憤。
許是皇帝徹查了華陽伯的事給了小柱信心,他最後憤懣道:“定要為張伯家翻案!”
“但是你如今這般激動,是幫不上忙的,”蕭卷卷道,“這件事還是要從長計議。我剛剛已經去了被封的張家狗肉鋪,那裡果真被抄的連把菜刀都不剩,所以這事想要辦成,還需智取。”
小柱雙手抱拳:“全憑縣主吩咐!”
大丫也接連點頭:“需要做什麼,姑娘吩咐就是了。”
陸綿依舊湊熱鬨:“四姑娘我也要幫忙。”
蕭卷卷眉眼彎彎一笑:“好說,你三人附耳過來。”
與他們耳語之後,蕭卷卷又道:“不過這隻是第三步。”
小柱與竹秀對視一眼後,又看向蕭卷卷:“那第一步和第二步是什麼?”
蕭卷卷:“先要讓張伯同意翻案,然後找回證物。”
小柱更是不解:“張伯為不同意翻案?為啥?”
蕭卷卷抿了抿唇:“大抵是怕連累我。我去和他說,小柱你幫我從陸狀元那把證據找出來就行。”
小柱再次驚呆的張大了嘴:“陸狀元?他昨日突發惡疾,吐了血暈倒了,到現在還沒醒呢。”
“還沒醒?”
小柱點點頭:“大夫說是急血攻心了,就算醒了也要好幾日才能養好心血。”
蕭卷卷默了默,沒繼續問下去,又咬牙,狠心道:“趁他病著,你趕緊去他屋裡翻個冊子出來,那是重要的證據。”
說完她將冊子的樣子給小柱形容了一下,又將“賬冊”二字教予小柱,讓他記下,回去儘快把東西從陸維那裡找出來。
交代好之後,蕭卷卷讓竹秀帶陸綿回侯府,自己與小柱坐著那架驢車回了縣主府。
雖說她昨日與陸維說了最近不回來,但想來陸維現在病著,她隻是去與張老伯說上幾句,不會碰到陸維,卻沒想路過他房間的時候聽到一陣咳聲,又見書僖端著水盆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