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蕭卷卷,書僖忙與她講陸維情況,卻見蕭卷卷擺手道:“不用與我講,你好生伺候著便可。”
說罷兀自走向張老伯所住偏房。
房內陸維清醒不久,想到活這麼大,所有事情都算順風順水,卻不成想最大的跟頭栽在自己心心念念的妻子手裡,又聽到她連自己如今是何情況都不聞不問也不聽,心中揪痛不已。
為什麼他早沒有察覺出來?他倆怎麼就走到今天這步了?還有陸綿,昨天聽到他那話,心裡會不會很難過?她大抵是要恨死他這個父親了吧。
陸維看著床頂幔帳,回憶追溯自第一次見到蕭卷卷,一路到兩人如何結婚,生女,至現在,他都做了什麼?
竟是什麼都沒做,所有甜蜜的回憶不過是她對他任意妄為的妥協。
可他沒想這樣,終日泡在實驗室裡隻不過是想求個明白。
現在與她解釋,承諾以後不再挑剔,不再管她,承認她很優秀。
還來得及嗎?
大概是......來不及了吧,他已經給她太多失望了。
那他就與她講,他們現在所在的這個世界危機重重,滿目瘡痍,人人都在勾心鬥角。讓她們一起跟他回去。
她會聽嗎?
不,她不會聽了,她已經聽夠了他的說教。
她昨日是那樣的決絕。
陸維雙眼逐漸黯淡。不對。金旺!陸維驀地想到金旺。
如果過去所做的一切都是錯的,可不可以換一個身份,撥亂反正?陸維突然有些激動,眸中星斑閃閃。
這邊蕭卷卷說服張老伯倒並不困難,她隻問一句:“金旺已然癡傻,難道還要頂著個殺人犯兒子的頭銜活一輩子嗎?”
張老伯聽到這句話潰不成聲,顫抖道:“我對不起我兒,對不起兒媳。”
一切按著蕭卷卷的節奏,不過幾日,東都城風雲再起。
事關不知是何時起,城中小兒之中開始流行起一個詩謠:
城西頭,老水井,狗骨堆,人骨墳,狗肉鋪主把鍋背,逝者往生無去處,多年冤屈無人平,夜夜悲歌催淚下。
這詩謠大膽露骨,與直接訴冤無二,流傳於整個東都城,街頭巷尾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一時之間,二十年前的案子被重新擺到眼前,有文官上奏,如此冤屈流傳民間,必定有礙皇城安榮,需要嚴查。
但家家小童都在頌的詩謠,該如何嚴查?
“林尚書,你怎麼看?”皇帝問的正是當年審理狗肉鋪案的大理寺卿,現今的刑部尚書,林和通。
林和通站出來,手持笏板,一副正氣淩然的架勢。
“此案當年為臣所審理,自問無冤假錯,今日謠言再起,實誅臣心。”
此番說話不提複查,也不提如何解決現今之事,之將皮球又踢回給朝堂,實屬狡詐。
這時又有言官站出。
“陛下,臣以為,當年之案若不複查,難堵悠悠眾口!”
這話剛一落地,立刻有人反駁。
“已經定下的案子,豈能說翻就翻?”
“有何翻不得?不正好能證實林大人當年並無判錯?”
“說翻便翻,朝廷威嚴何在?”
“不翻你來說說要如何禁止城中謠言?難道為了區區一詩謠把人都拉去斬了嗎?”
“隻要下道禁令,製止城中之人談論此事便可,何須那般極端?”
“下了禁令便阻止人議論了嗎?百姓以後如何相信父母官?”
一時之間朝中因為這事吵開了鍋,皇帝拄肘扶額,看著這爭論不停的兩隊人馬,好不頭疼。
皇宮外蕭卷卷悠然自得的走在東都城大街上,對自己所造之聲勢十分滿意。
不過僅有聲勢還不夠,想到現任府尹崔銳思怕得罪權貴,遇事即推托的做派,蕭卷卷決定,這事就從這人入手。
又是一日,朝堂之上還在為狗肉鋪一案爭辯之時,東都府尹門口有人擊鼓鳴冤。
崔銳思正坐公堂,案子審下來,原是錦榮縣主的小丫鬟狀告一送菜小雜役偷了縣主的狸貓,小雜役卻拒不承認。
兩人看著年紀相差無幾,之前在衙門口便吵了許久,早上來往人多,不多時便一群圍觀的。
縣主的丫鬟喊道:“我上輩子積德,做了縣主的丫鬟,今日你一送菜的偷了縣主的貓還拒不承認,回頭若是縣主生氣了降罪於我,我上哪說理去!?”
那雜役也跳腳喊起來:“你有何證據說我偷貓?明明就是你自己沒看住,讓貓給跑了!”
縣主丫鬟氣著指他罵道:“好你個小雜役,今日你不把貓還回來,我定要你好看!”
說罷便拿起鼓錘,竟是真的擊鼓鳴冤。
圍觀人群越發多起來,都想看看這縣主家奴與送菜雜役之間到底誰對誰錯。
崔銳思隻覺頭疼,日日都是這種偷雞摸狗的案子,若都是平頭百姓倒也無礙,兩方共罰一下也就了事。
隻是前幾日華陽伯府的案子剛碰著個縣主府的家丁,今日又來個縣主府的丫鬟。
縣主府的下人怎都這般多事?
他心中抱怨,卻又得罪不起,心知這錦榮縣主說不上哪天名頭就變成八皇子妃。
好在今日與縣主府打官司的是個普通雜役,那便不用拖退,直接做個順水人情,在公堂上辦了罷!
“大人,您可要為奴婢做主!”
“大人,小人是冤枉的!”
“公堂之上,豈容喧嘩!”崔銳思驚堂木一拍,兩人都向後瑟縮兩步。
他定睛一看,跪在堂下這倆人十歲上下,一個丫鬟,一個雜役,頓時又頭大。
感情是兩個毛頭孩子起了爭執,這縣主府的丫鬟也忒、也忒、也忒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可丫鬟把自己當回事兒,不還是錦榮縣主慣的嗎?那位又是個不能得罪的主兒,崔銳思牙關一咬,對那丫鬟道:“到底怎麼一回事?你且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