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瑾癟嘴:“啊,就這麼等著嗎?”
蕭卷卷歎氣:“沒辦法,這段時間我的動作太多了,再明目張膽的拒婚定會惹了聖怒,且陛下並沒有像外界傳言那般寵我父親,不然他也不至於夾著尾巴非要讓我嫁給八皇子了。”
這話說得確是那麼回事兒,華瑾點頭。
冬日裡天黑的早,華瑾怕有人來尋她,又與她說了一會兒便去尋小柱,正好也趕上陸維下值回來的時間。
跟陸維一起的還有華子墨。
紫雀與他講華瑾對縣主的家丁生了情,他暫時又不敢與祖父將,便日日下值都與陸維一起回來,若是看到他那個小姑姑便捉回府。
他想不到什麼其他方法,隻能這樣管著點。
殊不知他越是這樣,華瑾對小柱的感情就越是濃烈,再加上小姑娘時值十五六,正是叛逆之時,就更是跟他反著來,隔個一兩日便跑過來。
今天他二人在縣主府,卻沒想到看見蕭卷卷。
蕭卷卷被禁足一事,華子墨還是從陸維口中得知,本以為要等張氏夫妻的案子都結了才能見到人,沒想到剛翻了按,定國侯就讓她自由活動了。
“縣主,許久不見了。”兩人齊聲道。
正廳還是冷得很,蕭卷卷忙招呼他二人進暖閣,再一看陸維那一臉正色,便知這是狀元陸維。
華子墨搖搖頭:“灃還要去尋小姑姑,金旺說她今日來了。”
“哦,那你去吧。”蕭卷卷道,隻是想了一下,還是在華子墨轉身時又問:“玄灃不喜歡華瑾與小柱在一起?”
聽到這話,華子墨腳下一頓,又回身,拱手道:“小柱兄是個好兒郎,可門戶有彆......”
要說這事與蕭卷卷也沒什麼關係,但六娘待她那樣好,小柱也是個講義氣的好孩子,她覺得自己要為他們做些什麼的。
“可是玄灃,若是他二人真的情投意合,卻因為門戶不得不分開,豈不是會遺憾終身?若是六娘帶著心事嫁給旁人,被發現的話還會待她好嗎?如若她過得不好,所托非人,那又當如何呢?”
華子墨滿腹經綸,卻從沒想過這一層,隻覺得小姑姑與小柱兩人身份有彆,不應有所交集。
這時又聽蕭卷卷道:“且雖然小柱在我府中做事,口口聲聲稱自己下人,我卻從未覺得他低任何人一等,都是靠雙手雙腳吃飯,很是踏實,我也將他當朋友。他與你我的差彆,也不過是出身而已。”
華子墨雖被這番話觸動,卻依舊堅持道:“可出身,便是最大的阻礙。”
蕭卷卷看看一直在旁,默不作聲的陸維,又道:“那若是六娘與遠山,你又會覺得出身是問題嗎?”
華子墨啞然。
“遠山家中也是平民,小柱也是平民,若你能接受遠山,為何不能接受小柱?”
沒想到她會如此作對比,華子墨不知如何作答,隻道:“不一樣,不一樣的,小柱又怎可與遠山兄比。”所言總顯得有些迂腐。
不成想陸維開口:“都是平民,有何比不得?玄灃,人各有所長,我擅長讀書,小柱兄弟也會有自己擅長的那麵。”
想不到陸維竟是如此想法,蕭卷卷覺得,陸狀元的形象在她心裡又高了那麼一些些。
她點頭讚同,又對華子墨道:“玄灃,你去找六娘吧,但切記,凡事莫要矯枉過正,以免後悔莫及。”
待華子墨離開,蕭卷卷迫不及待的問陸維張氏夫婦一案,隻聽陸維對她一一道來。
“第二日程懷又過了一遍堂,說的還是那些車軲轆話,又退堂了,明顯的在拖時間。”
“所以程大人第二日沒有判?”
陸維搖頭:“沒判,第二日後便歇了兩日,之後再升堂時,程懷便道賬本作為證據,不足以證明張氏夫婦清白。又道那夫婦鋪中有人骨殘骸,能夠證明其殺人,隻是不知人肉處理到了哪裡,故以無法翻案。”
“這未免強詞奪理吧,且若是林和通若是故意陷害,將人骨藏於鋪中便可啊。”
“你說得對,但這也隻是猜想。”
蕭卷卷急得不行:“那後來是怎麼翻的案?”
陸維耐心極好,淡淡道:“我查閱了卷宗,發現端倪。”
“哦?快說來聽聽。”
“縣主,男女有彆,請您坐過去些。”
蕭卷卷這才發現自己挨著陸維越發的近,胳膊都快貼他身上了。
她忙調整自己的位置,又清清嗓子,兩隻胳膊好像上課那樣正放在矮幾上,迫不及待道:“我坐好了,遠山你快說。”
陸維也輕咳兩聲,繼續道:“卷宗上寫的是,狗肉鋪所找出的骸骨傷痕為大刀剔肉所致,且有泡發痕跡。但我將所有卷宗都調出來一一翻看,發現狗肉鋪中抄出來的隻有剔骨刀與砍骨刀,並無大刀,且那是一根完整徑股,鋪子裡也沒有可以泡發那麼大塊骸骨的容器。”
“這便證明了狗肉鋪中的骸骨是被人放進去,栽贓陷害的!”
“不錯,程懷實在無計,隻得宣判狗肉鋪張氏一案為冤案。井中骸骨一案又成了懸案,陛下大怒,責令新春之前將此案破獲。”
蕭卷卷點點頭,又問:“那林和通下獄是因為判了錯案?還有陳泰呢?”
陸維搖頭:“暫時尚未牽扯陳泰,林和通下獄是頂不住壓力,承認自己製造偽證,隻是這人甚是嘴硬,隻說自己是為快速破案才這樣做,到現在都沒吐出陳泰,看來他對其夫人確是情誼深重,不忍其家人受牽。”
話是這麼說,可畢竟人是陳泰殺的,蕭卷卷又問:“對了,小柱查出來的柳姓人家你查了嗎?我懷疑他們就是陳泰妾室原來的夫家。”
陸維點頭:“你猜的沒錯,陳泰的妾室正是柳家小兒子當年娶的新婦徐氏阿蕪。兩人當時成親不過半年。”
“不可以從這裡入手嗎?”
“我還在想辦法。林和通嶽丈關係眾多,能拉下他已是不易,陳泰又為兵部尚書,此事難辦。”
此時又一陣寒風吹進,這陣風大了許多,竟是將窗子吹開,帶著些雪花。
是又下雪了,蕭卷卷見這白色雪片飄下,落在桌上又融化,心中難免唏噓。
“難道逝者真的不能往生嗎?”
見她神情落寞,陸維不由得心中一蕩,錦榮縣主,當真俠骨心腸。
他語氣雖依舊淡淡,卻多了幾分柔和:“縣主莫要心灰,某相信,真相總能大白,逝者定會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