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燈謎倒是不難,許是燈太好了,讓人覺著不會這麼簡單,再一個,不懂行的人也無從下手。
老板的謎題是“戴月禾鋤歸”,打一中藥名。
學問好的不知藥,醫術好的不會做學問,當真是刁鑽。
約有十來個人交了銀子,沒猜中,卻不耽誤其他人繼續躍躍欲試,畢竟這神鳥燈實在是太誘人。
更有好多姑娘,見這燈漂亮又難猜,對它十分喜歡,催著身邊郎君為她們將燈拿下,卻屢屢失敗。
蕭卷卷見狀,悄聲問陸維:“你可知答案?”
陸維點頭:“不難。”
此時一緋衣男子大聲道:“老板,你這燈迷太難猜,我買了。”
老板卻搖頭,十足十的原則:“上元節隻收猜謎錢,不賣燈。”
那人走到蕭卷卷麵前,拱手,再一抬頭明顯呆愣了一下,剛剛看側顏隻覺這小娘子人間殊色,沒想到卻是如此殊色。
“姑娘看了半天,可是喜歡那燈?”
說完他看看陸維,又對蕭卷卷道:“您身邊這位兄台半天沒說話,想必是虛有其表,猜不中這燈謎,不若讓我來猜猜,借花獻佛。”
這緋衣男子長相好看,卻發妖豔,一個大男人竟用口脂,看著讓人有些難受,蕭卷卷微微蹙眉,道:“我隻看熱鬨,這位是我未婚夫婿,是我不讓他猜的。”
小娘子一句未婚夫婿讓陸維甚是滿足,對那緋衣男子也拱手道:“兄台有禮,隻是我家小娘子若是喜歡,某自當奉上,無需兄台掛心。”
緋衣男子暗嗤一聲,小情侶還挺嘴硬,說罷他掏出枚十兩金錠,扔給店家,道:“我來猜猜,若是猜中,這燈便贈與小娘子,小娘子與我在這佳節共飲一杯便罷。”
他自認十次定能猜中,卻不成想十兩金錠打了水漂。
這時又是一十兩銀錠被拋至店家手中,接著一低沉男聲響起:“讓某來猜猜,老板的謎底可是夜行?”
說罷那聲音主人走了出來,隻見他身著盔甲,看起來是個少年將軍的模樣。
他停留在蕭卷卷麵前,垂眸凝視,肅穆道:“芙娘,可有掛念哥哥?”
所以這是她大哥,蕭景煜?
就在她不確定時,華瑾倒是反應快,頷首問道:“蕭大郎君。”
蕭景煜不知自己離家許久,妹妹怎麼和華尚書家女兒要好上了,但此等女兒家的小事他也不多在乎,隻微微點頭道了聲“華娘子”,後淡漠的瞥了陸維一眼,又轉過身問那店家:“某猜的謎底可對?”
老板沒想到這麼快謎底便被人猜中,略微有些不甘,卻也不得不將神鳥燈摘下來,遞給蕭景煜,客氣道:“將軍博學多才。”
蕭景煜依舊一副淡然表情:“不過是行軍打仗,曉得些醫理自救罷了。”
說罷又遞與老板一金錠:“這是打賞。”
這燈雖二三十人猜過了,所收銀錢除了本錢還賺出來不少,蕭景煜又給了打賞,老板喜不自勝,又說了好些個吉祥話。
待接過燈,蕭景煜直接遞給蕭卷卷,又狠瞪了那緋衣男子一眼,嚇得他話都沒說一句連忙走了。
那麼大一盞神鳥燈握在手裡,蕭卷卷在人群中更顯眼了,然她手中還攥著陸維剛剛為她猜的兩盞燈,卻被蕭景煜二話不說奪了過來,塞回到陸維懷裡。
陸維暗歎,這未來的妻舅看似是有些妹控的。
他猜的沒錯,蕭景煜是個妹控,從小控到大,但凡有男人看他妹妹一眼,他都恨不得掏了人家眼珠子捏爆。
除夕那天他所在驃騎將軍麾下,與他父子最後一次剿匪,斬得匪首,後班師回朝。
因是新年,驃騎大將軍隻將捷報上報朝廷,未驚動百姓,剛入東都幾人便各回各家,畢竟還在節日中。
結果蕭景煜便在南街看到自家妹妹。
但見她身邊還有一男子,且二人態度曖昧,但那男子又十分守禮,便跟著過來觀察一二,結果發現這男子是他與驃騎大將軍離朝前,皇帝欽點的那個狀元,叫陸維的。
之後又被他看到有登徒子調戲他那寶貝妹妹,這便再也忍不住,終是站了出來。
原來的三人行改為四人行,蕭景煜著急回家問蕭卷卷陸維是個什麼情況,可蕭卷卷減減與華瑾玩兒開了,燈也不要拿了,手中的神鳥燈無意識的就塞給陸維,自己與華瑾東顛西跑。
蕭景煜與陸維並立而行,兩人身高差不多,但蕭景煜身著盔甲頭戴戰盔,又多日未淨麵,一臉的胡子,看著英偉魁梧。
陸維一白麵書生,氣質清俊淡漠,卻是不及他威嚴,且手中又攥著兩小一大三盞乍眼的花燈,和他一比,怎麼看怎麼像個受氣小媳婦兒。
這兩人就這樣走在燈會裡,惹來好多怪異眼神兒,更有議論紛紛,說他們勇氣可嘉的。
什麼勇氣可嘉,蕭景煜白了陸維一眼,道:“你離我遠點兒。”
陸維暗哼,麵上卻是不敢得罪,畢竟是貨真價實的大舅哥。
他快走兩步,緊跟著蕭卷卷,明顯感覺身後砍過來的眼刀,卻假裝什麼都沒發生,溫柔的給她講這個講那個。
見她們二人有說有笑,華瑾又是落寞起來,小柱為什麼就不來呢。
四人又走了一會兒,便見一燈攤兒被人圍著,好不熱鬨。
原是一男子,帶著一關公麵具,求那攤主賣他一盞花燈。
“求求您了,這燈謎我猜了七八次了,您開個價不行嗎?”
那攤主甚是為難:“這位客官,您也莫要為難我了,這燈會的規矩不能破,您若是在喜歡那飛馬燈,待燈會結束若是此燈還在,我便賣給您。”
“可那就晚了,就晚了啊。”
那男子的聲音中充滿失落。
隔著麵具,人的聲音會略發沉悶,與平日多少有不同,可華瑾卻覺得那聲音熟悉莫名。
她站上前去,對那男子道:“你為什麼要買這花燈?”
那男子見到華瑾,支支吾吾個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卻突然覺得頭頂一涼,原是華瑾突地摘了他所戴大帽。
隻見那男子頭發不過寸許。
華瑾又一掀他麵具,果真是小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