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侯匆匆離去,蕭卷卷的腦子卻沒隨之停下來。
竹韻一事,原主,定國侯,與侯夫人三人說法不一,蕭卷卷唯一確定的便是原主與定國侯都在撒謊。
她對芙蓉院的人說,竹韻被主母發配了,定國侯與她說,竹韻與人私逃了。
如今竹韻屍體出現,定國侯又找了人頂包。那人是個家生子,老婆孩子也都屬於定國侯府,定國侯定是以其家人威脅,讓他服從。
侯夫人說,竹韻與蕭卷卷一起離開的,那麼定國侯也不可能不管不顧的在女兒麵前拉走竹韻侮辱她。
蕭卷卷想來想去,應該還是原主和竹韻當時在一起,發現了定國侯什麼事,竹韻為了掩護原主,被定國侯殺死。
如今已有一人頂罪,且侯夫人和蕭景煜也相信了,蕭卷卷也無法與這父親對抗,為竹韻翻案。
封建統治下的丫鬟不值錢,和貨物一樣,誰會在意貨物的死活,若是竹韻真被定國侯身邊的人奸汙殺害,怕是定國侯也不會讓身邊的人為其償命。
此番讓人頂罪怕也隻是為了安撫她,不然若是細查,指不定翻出來什麼事兒。
蕭卷卷突然覺得心中一片淒然。
陸維下值來接她的時候,便是見她怔怔的倚在榻上。
“聽說事情已經查明白了,夫人怎的還是如此傷心?”
蕭卷卷回神,看到他,“啊”了一聲,又怔了怔,才道:“是夫君來了。”
陸維坐到她身邊,撫上她臉頰,隻覺一片冰涼。
“屋子裡冷,也不怕凍著,我剛剛見過了嶽父嶽母,咱們直接回罷。”
說罷又說了一嘴竹玉:“你也不好好勸勸。”
竹玉也在傷神,姑娘與她回了芙蓉院,便直接說當時定是出了什麼事,可又什麼都想不起來,話裡話外都吐露著無奈與絕望。
連主子都這樣,她一個奴婢又能如何?況且姑娘待她們那麼好,若是她,也是會為了保護姑娘犧牲自己的。
竹玉擦擦眼淚,上前挽住蕭卷卷:“夫人,彆難過了,這都是命,咱們走罷。”
蕭卷卷點點頭,隨著他們離開,從定國侯府出來的時候,她又回頭看看匾額上那四個大字,再看看那扇大門,隻覺得那好像不是門了,而是個吃人的大洞。
她上了馬車,向來不暈車,此時卻覺得頭暈目眩,眼一沉,竟是暈倒在陸維懷裡,什麼隻覺都沒有了,最後連怎麼進的房都全然沒有印象。
悠悠醒來的時候,已然二更,隻見陸維麵容十分憂慮的在床前盯著她。
“我暈過去了。”她啞然開口,嗓子乾乾的。
陸維忙去倒了杯水,扶著她坐靠在床上後將杯子遞到她嘴邊,喂了一口。
“是,你暈了,我抱你回來的。”
蕭卷卷苦笑:“要讓府裡的人見笑了。”
陸維搖頭:“怎麼會,你是主子,誰敢議論。”
也不知道這句話哪裡刺激到了蕭卷卷,她突然低頭,呐呐道:“是啊,我是主子。”
“可還是在為你那婢女傷心?”
蕭卷卷點點頭。她此時隻能以這個理由來解釋自己的鬱鬱寡歡。
她與竹韻並不相識,實際上,主子隨意殘殺奴婢的事才是讓她遍體生寒的原因。
人命不值錢這件事,以前她隻是在電視裡看到過,如今自己親身經曆,衝擊力實在太強。
再有就是,定國侯不為人知的秘密。
怪不得現代陸維說定國侯府這灘渾水不能淌。
是了,他以前做過好多天的瑤姨娘,難道是知道什麼?
還有,他說的那個刺客,來定國侯府翻東西,定國侯有什麼東西值得一個刺客來翻的?是不是還是和定國侯不能告人的事情有關?
可是那刺客也再未出現,是不是那件事也是個誤會,或者說,定國侯已然將自己的仇家打敗了。
可是他連朝都不上,成日就知道沾花惹草,蕭卷卷並不覺得他能做什麼。
如果他有那個能力,當初也不用非要巴結著皇帝將她嫁給八皇子了。
所有這一切實在是太令人頭疼,蕭卷卷又閉上眼睛。
陸維現在已與她非常親近,又將她抱著,往床裡邊挪了挪,自己躺在外邊,讓她靠在自己胸前,能舒服許多。
“彆再想了,人已經沒了,你已經嫁出來了,眼下未來才是最重要的。”
蕭卷卷乖順的在他懷裡點點頭。
這裡人命不值錢,同樣的,男尊女卑也是躲不開的,這個男人便是她以後的依靠了吧。
蕭卷卷好像突然沒了鬥誌。
昨日之前她還自信滿滿的,要靠自己的力量做出一番事業來。
如今想想隻覺得自己可笑。
自從狀元陸維出現以來,她所有的價值都是他幫忙實現的,哪裡就靠她自己的力量了。
她沒有任何力量,就連手上的銀子也一樣。不是皇帝賜的,就是侯府帶出來的嫁妝。
她占著這家那家的好處,偏又在這自憐自艾。
「善學堂」報名的規則,也是陸維在幫她抗,「集雅齋」的生源,也是靠陸維的講學作為支撐。
就連縣主府那些學本領的,都是寧朝霞在管理。
她什麼都沒有做,她一直在樂享其成,還要求這個那個的。
蕭卷卷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是這麼的沒用。
原來她才是那個令人最不齒的,既要、又要、還要。
她甚至還讓這個清風霽月的狀元郎陸維等她兩年。
她憑什麼要求他呢?
蕭卷卷將臉藏在陸維的懷裡,難受極了。
華瑾不知道定國侯府的事,她自己也遇到了麻煩,第二日便來狀元府與蕭卷卷哭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