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我爹爹她好狠的心,他要讓我嫁給工部侍郎。”
“什麼?”蕭卷卷震驚,小柱不是說,華尚書答應他等兩年麼,而且華瑾年紀又不大,為何要著急讓她嫁人?
隻見華瑾一下子撲到她懷裡,哭了出來“他要讓我嫁給工部侍郎,四娘,怎麼辦,你說怎麼辦啊?”
“可是他不是答應了小柱讓你等他兩年,為什麼會反悔?”
華瑾一聽更稀裡嘩啦的,邊哭邊喊道:“他說我去「集雅齋」講習,光天化日的拋頭露麵。”
蕭卷卷聽後身子明顯一僵。
若說之前竹韻的死,是為原主犧牲,那現在華尚書突然要將華瑾嫁人,就是她的過錯了。
不該讓華瑾去拋頭露麵的。
可能是察覺到了蕭卷卷的情緒,華瑾從她懷裡坐起來,看著她怔然的樣子,伸出五根手指在她麵前晃了晃。
“四娘,你怎的了?”
“不該讓你去講習的,不該讓你去講習的。”
蕭卷卷瞳孔渙散,嘴裡不停的碎碎念起這句話,看的華瑾心裡發毛,抓著她的雙臂晃了起來。
“四娘,四娘,你這是怎麼了,彆嚇我啊!”
可能是她晃得太過用力,蕭卷卷眼睛終於聚了神,兩眼瞬間淚花並流,哭道:“六娘,六娘,是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和小柱。”
她甚至哭的比華瑾還要厲害,無論華瑾怎麼說和她沒關係,都不能讓她停下來。
陸維回來的時候便是看到這樣一副場麵,嚇得拉開華瑾,把蕭卷卷摟在懷裡。
華瑾並沒有責怪蕭卷卷的意思,隻是下意識開口,卻沒想到讓蕭卷卷情難自已。
她覺得有些對不起蕭卷卷,心裡更難受起來。
本來就要被逼著嫁人,如今又害的四娘哭成這樣。
“四娘,我不是怪你的意思,本來,本來我也是每天都往外跑的。”
陸維一聽便知華瑾說的什麼。
他歎息一聲,不住的撫摸蕭卷卷的頭頂安撫她,待蕭卷卷終於哭聲小了,才道:“和你無關,華尚書,他犯了事,所以才想講華娘子許給工部侍郎。”
雖然他這麼說,蕭卷卷仍是又抽噎好久,最後從陸維懷裡掙脫開,抬頭看看他,又看看華瑾,道:“可我讓六娘去講習,給華尚書發作的機會了。”
華瑾忙擺手,又憋嘴道:“就算我沒去講習,我爹他也會說我成日往外跑,給我安排親事的,可是我跑了十幾年,現在讓我老老實實在府裡待著,我根本就待不住。”
說完,她又把陸維推到一邊,拽著蕭卷卷的袖子,晃了晃,委委屈屈的。
“四娘,你說怎麼辦啊?我不想嫁給工部侍郎,我連他叫什麼,長什麼樣子,什麼品性都不知道。”
雖然還在打哭嗝,但蕭卷卷已經不再掉眼淚兒了,抹了抹哭花的臉,問陸維:“華尚書他、咯、到底、犯了什麼事啊?”
陸維一歎,他本不應該將朝堂之事講給她們聽,但眼下蕭卷卷意誌消沉,稍有點什麼就往自己身上扯,跟塊豆腐一樣刮大點風都能吹碎,陸維不得不說。
“去歲陛下修建行宮,戶部給工部撥了銀子,照理是正常撥發,但工部現在卻說銀子是縮了水的,一千兩隻能當七百兩使,現在行宮建設被擱置,工部尚書讓華尚書給個說法。”
“可、是他們交接銀、兩的時候不核實嗎?”蕭卷卷問。
陸維無奈:“當時沒有核實,也隻是判了交接的相關官員革職查辦,但那幾個小官不足一提,事情還是要解決,現在說不清楚。工部說戶部給的是不足量的空心銀,戶部說沒有此事,是工部自己做活兒沒算清楚,超額了。兩方這事兒在早朝上已經來回拉扯幾天了,今日工部找回些花出去的銀子,當著眾朝臣的麵剪開,中間果真空心。”
他又歎息一聲:“現在這事兒,說不清楚了。畢竟那銀子刻著官字,也流落出去有一陣子了,是真是假,難以辨認。”
蕭卷卷乍然,怎還能這樣辦事,交接的時候不弄清楚,事後倒是諸葛上了。
“那要怎麼辦。”
“沒得辦,隻能看聖心。”
華瑾又哭:“所以我爹爹要讓我嫁給工部侍郎,他是工部尚書的侄子,嗚嗚嗚,四娘,你說我要怎麼辦啊!”
蕭卷卷不想理這個部那個部的如何拉扯,她隻知道,不能讓華瑾嫁給工部侍郎。
“差了多少銀子?”
陸維皺眉:“六萬兩。”
華瑾聽後更是翻著眼抽抽:“四娘,我爹因為六萬兩就要把我給嫁了,原來我就值六萬兩!嗚嗚嗚”
蕭卷卷急道:“我們把六萬兩填上,這件事可不可以就這樣過去?”
她的想法很天真,既然差銀子,有人填上就可以了。
然而陸維搖頭:“這件事不是差多少銀子的問題,區區六萬兩,不論是他戶部尚書還是工部尚書都能拿的出。現在的問題是有人欺上瞞下,打了陛下的臉,現在除非兩部談好,將事情解釋清楚,否則華尚書怕是難辭其咎。”
“那為何是華尚書難辭其咎,而不是工部的人?”
陸維苦笑:“朝中無人,工部那幾個在各方麵建造上都很有造詣,兩權相害取其輕,華尚書的戶部尚書卻是可以找人取代的。”
蕭卷卷詫異:“竟不仔細查查,這般兒戲?”
陸維:“所以工部才敢這樣做,雖不至於挾天子以令諸侯,但確實是仗著自己的能力,在朝中鏟除異己。”
蕭卷卷終於明白,他們根本就不是幾兩銀子的問題,而是同朝官員是不是他們那一方勢力的問題。
她突然想起,陸維不與任何一方勢力勾結,是不是有一天,他也要麵對華尚書的問題?
蕭卷卷再次遍體生寒。
“所以六娘,一定要嫁給兵部侍郎了麼?”
見陸維不答,蕭卷卷又問華瑾:“六娘,你爹爹有那麼多女兒,能不能也像我父親一樣,記一個在嫡母名下,當做嫡女嫁給他,我可以給她添妝,添很多很多銀子,可不可以?”
華瑾“啊”了一聲,一下子精神起來:“對哦!對對對!四娘你可真聰明!我回去了,你等我好消息!”
華瑾嗖的一下跑了,蕭卷卷又抽抽鼻子,笑她風風火火的。不管他們怎麼來回掙,不影響六娘便好。
她沒看見,身後的陸維還是一臉沉默。
隻是他看著蕭卷卷如釋重負的樣子,不忍心開口。
兩黨相爭,如果能用庶女立嫡來解決,華尚書又怎麼會提出來讓華瑾嫁過去。
華瑾這一趟回去,怕是注定要失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