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口?可……他為什麼要殺周夏啊?”
“不是周夏。”老沐微微搖了搖頭。
“什麼?!”我被他這麼一打斷,徹底懵了。
“他對那些人說的,應該確實是讓他們去殺四川祭祀案的證人。但是他告訴他們的所有特征都不是周夏的,包括姓名。周夏會在那裡,完全是偶然。”
什麼……什麼意思?
“你不明白嗎?他們要殺的不是周夏。是林舒。”
“啊?!!!”
他們要殺的是小憫?為什麼啊?
“因為林舒碰過他的手機。”老沐就像讀到了我心裡的想法,自然而然地解釋道。“如果胡頌平的通訊記錄被發現,技術科就會在他的手機上找到林舒的指紋。”我這才注意到,他一直沒有提小憫真正的名字。“他想栽贓,但是想栽贓,就必須讓她死。這個計劃經不起任何推敲,隻是他已經想不到彆的辦法了。”
我忍不住偷偷斜眼看小憫,發現她仍然一聲不響地站在鄭局身後,仿佛隨時準備偷襲。
“所以你當時說……”我突然回過味來,他當時死活不讓我告訴其他人,原來是防著鄭局?!
老沐輕輕點了點頭:
“當他下令讓所有人去找林舒的時候,我就知道有問題了。”
“不對啊……那我們呢?”心頭突然冒起來一股惡寒。“他給胡頌平打電話,我們也聽見了!而且我們也能證明……”
“滅口已經無濟於事了。所有人都知道,我們是和你一起走的。”話都沒說完,就聽到了老沐冷靜的聲音。“你能做到毫無破綻嗎?”
話音未落,鄭局突然一個揮肘,小憫還想從背後偷襲他,結果反被他打了個措手不及,整個人飛了出去,仰麵摔在引擎蓋上。
幾乎是同時,鄭局終於把兩隻手都拿了出來,左手握著槍,右手……好像隻不過是一支筆。
“小心!”我什麼也沒來得及想,見他抬手就要開槍,奮力撲了上去,眼睜睜地看見他舉著槍的左手被老沐扭得一聲脆響,站都站不穩,痛苦地靠在車上。我想按住他右手,沒想到他一甩胳膊,我根本就壓不住,眨眼的功夫,那支筆離我已不過兩三厘米。
我拚了命想把他的手扳過去,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老沐一拳打在他下頦上,鄭局手臂一鬆,那支筆就被他奪了過去。我都嚇軟了,過了幾秒,才明白拿著筆本身沒有危險,隻有按下彈簧,才會觸電。
這時小憫也爬了起來,見鄭局已經癱靠在駕駛座上,當即衝了過去,在他兜裡一陣摸索,還真讓她翻出了一副手銬。她想把他雙手拷上,卻被老沐攔了下來:
“不用了。”
我們倆一愣,還傻乎乎地看著他,以為會有什麼解釋。直到背後照過來一片刺眼的燈光,我才意識到……來車了。
不是燕坊公安局的車。開到跟前,才看到是一輛銀色的豐田。
“我說過。”老沐的聲音很輕,卻有種看破一切的冷漠。“你已經走投無路了。”
豐田一直開到旁邊才停,蘇先生按下車窗,掃了一眼現場的情況,隻甩出來兩個字:
“上車。”
沒等我們說什麼,道路儘頭已經閃起了警車紅藍色的信號燈,似乎有好幾輛車,都是從市裡的方向開過來的。鄭局一看到這個場景,頓時麵如死灰。
“還不上嗎?”蘇先生坐在駕駛座上,掐著一根煙,調侃似的問。我還沒反應過來,小憫已經一溜煙鑽進了豐田,又從裡麵伸出手,扯了扯老沐的衣服:
“進來!”
我們仨擠在後座,蘇先生又把車開到了一邊,給那幾輛警車讓出地方。直到那幾輛車停下來,我才看見,竟然是白岩的車牌照。
“鄭世傑,你涉嫌貪汙受賄,現在依法對你執行逮捕。”馮叔叔從車上走了下來,沉重的聲音劃破夜空,每個字都像是有千斤重。
鄭局沒有再反抗,剛才還威風凜凜,現在仿佛老了十歲,默默地伸出了雙手。被帶走之前,隻問了一句:
“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的表現。”馮叔叔沉默了半晌,才解釋道。“你讓他們去查電信公司的記錄,還不讓技術科解鎖手機。這不像你平時的反應。”
鄭局仰起頭,苦笑了一聲:
“騙得了彆人,騙不過你啊。”
“老鄭。”他已經被帶到了車上,馮叔叔突然又問。“為什麼要這樣?”
“現在……還說什麼呢。”鄭局歎道,聲音聽起來疲憊而蒼老。“我也沒想弄到這個地步。我收了胡頌平幾百萬,後來才知道他乾的是什麼勾當。錢也收了,能包的也包庇了,這時候再想退,是晚了。”
我以為馮叔叔會罵他,然而他隻是沉默地站在夜色裡,仿佛再多說一句都是贅言。直到車門關上,什麼也沒說。
“馮局!”一個警察走了過來,手裡舉著透明的物證袋。裡麵裝的,赫然就是胡頌平的手機。“他身上找到的。”
馮叔叔點了點頭,簡單道:
“送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