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隱秘(捉蟲、修字、作話)……(1 / 2)

都是些陳年爛穀的小事。

鄰居不鄰居,現在沒了任何關係。

順著台階往上,任由手工地毯的長絨毛沒過腳背,徑直來到三年未歸的房前。

故霈桉不知去向,整棟彆墅靜得隻能聽風吹荼蘼花枝的響動,光斑影影綽綽,我目光落在門把。

本以為會積滿厚重塵土,未料古銅色光可鑒人,低頭都能看清我下垂的眉眼。

可憐兮兮如喪家犬,狼狽不堪回到不屬於自己的窩。

我伸手,腦海勾勒房間布局,近鄉情怯,吸氣憋在胸腔,憑這股勁下壓手腕──

哢噠。

沒擰動,上了鎖。

我後退半步,眯起眼打量。

奇怪。

倘若房間三年未開,又怎麼可能會一塵不染。

不及思考,樓梯口聲音窸窣,握住欄杆下望,故霈桉拾級而上。

距離太遠,看不很清,不過從他腳尖的方向,大概能猜到目的地。

我靠邊躲開,站在牆角審視他無動於衷的側臉。他右手伸進西裝褲口袋,從中掏出個小小物件。

隨著東西插入,厚重橡木門緩緩移動,空氣中有類似樟腦丸氣息,在這悶熱環境裡,倒也不顯得清涼提神。

故霈桉紋絲不動。

視線越過他肩膀,我率先朝裡麵看去,布局與擺設熟悉得令眼眶酸澀,以為他將我逐出家門時,全當垃圾處理。

“扮演好好先生的戲,還沒演夠?”

我自言自語,倒沒指望他能回應。

故霈桉保持姿態,剛巧陽光透過閣窗落在他肩膀,為這男人鍍上金邊,消減了他五官冷漠,恍惚中回到我們初見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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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回家,好不好?”

我仰起臉,目不轉睛凝視所謂的“新監護人”,嘴角緊抿,沒搖頭也沒點頭。

麵前男人也不急,半蹲靜靜同我對視,而身後的保育阿姨心急,伸手輕推我肩膀。

“快回話,懂禮貌點。”

人小力微,再加剛剛大病初愈,我自然與她抗爭不住,腳底重力偏失,眼見快踉蹌倒地,卻被故霈桉抱了滿懷。

驟然升高的視野令我屏住呼吸,下意識抓住身前人的衣襟,一時間也忘了緊張,呆愣愣注視抱住我的男人。

小孩子能辨美醜。

而故霈桉,是我見所有人裡,最好看那個。

“怎麼呆呆的,難不成要養個小傻子?”講話富有韻律,抑揚頓挫宛若播音員,卻又比廣播裡的聲音舒服,隻想沉浸這片溫柔裡。

保育阿姨趕忙開口:“這孩子認生,卻是院裡最聰明的。”似乎覺得當著我說不太好,她壓低聲音:“都覺得──”

“覺得開心,有這麼一個寶貝。”

故霈桉打斷她。

其實,他都明白。

關於這些人背後議論的東西。

青年的故霈桉眉目寫滿意氣,就剩將天之驕子刻在門頭。

那時,本以為他的底氣來自顯赫名門,誰知竟是名揚海外的鋼琴新星。

我人小,雙腿夠不到地,車裡也沒兒童座椅。為了安全起見,故霈桉隻能讓家裡司機過來,他則抱著我坐後座。

放在手邊的,便是那本用大篇幅對他進行報道的雜誌。我盯著封麵穿黑西裝嘴角含笑的他,渾身驕傲使人移不開目光。

“能看懂?”聲音透出試探。

我扭頭,對上那雙還未被寒氣浸滿的眼睛:“我十歲了。”

起初,故霈桉微怔,爾後彎眉,我們鼻尖相蹭,他嘴角盛滿明晃笑意。

從那之後,我數次見故霈桉開懷。

他最後一次對我微笑,是我將好友弓和玉帶回家過夜,故霈桉臉色冷得比昨晚喝的可樂還要冰。

如打碎的月光,明晃晃散落在我們之間。

我心底有些不安,倒也沒多想,跟坐在沙發上的故霈桉打聲招呼,便帶著弓和玉去了樓上。

隻不過樓梯拐角,心底泛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引得我回頭,正巧與他對視。

男人身影藏在暗處,客廳暖光落他肩頭,雙目陰沉,食指在膝頭輕敲。動作再簡單不過,卻令我後背發寒。

再往後,聽到他與端木舒相愛的傳聞。

現在想來,一切事情早在幾年前便有了端倪,而我滿心隻有遙不可及的未來,忽略太多能置我於死地的事。

我回神。

坦白說,我對弓和玉那樣的類型不感興趣,明明風雅至極的名字,卻有著孔武有力的身材。

或許是抓住了這個點,故霈桉從見到弓和玉那刻起,話語中明裡暗裡的諷刺,令我臉上有些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