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和玉第一次見故詩,在被蟬鳴占據的燥熱午後,學校門口擠滿送學生的豪車,相比下弓家的吉普略微遜色。
“不要打架,不要惹事。”
屏幕那頭的弓母再三叮囑,弓和玉掏掏耳朵,又懶洋洋打了個哈欠:“那人太傻*。”
“不許說臟話!”弓母怒目而視,而後壓低嗓音:“彆學那麼痞,還有,你們這屆有個身份特殊的——”
鎖屏聲細微,弓和玉把手機塞進背包,單腳踢上車門往校門口走。熱浪前仆後繼席卷周身,他扶正下滑的背帶,剛拐過彎,一道略無奈嗓音傳來。
“這次巡演至少要半個月,有事去聯係故徐明。”像無法習慣在公眾場合拉下臉講話,男人聲音聽起來有些奇怪:“或者給我發信息,以後放學故徐明會派人接你。”
弓和玉抬手推開樹枝,正巧看見站在花壇旁的兩道身影。
一高一矮,一黑一白。
高的分外眼熟,好像在什麼場合見過,矮的僅能看到單薄後背,細軟發絲妥帖後頸,露出晃眼肌膚。
校服在他身上顯得偏大,下擺紮進褲腰,夏風路過拂動發絲,弓和玉頓住腳,深吸鼻端淺淡香氣。
青檸檬味兒的沐浴露混合了陽光,暖得令人昏昏欲睡,握住書包的手指細長,彎起的胳膊肘比尋常肌膚透粉,似乎都能融化在這燥熱正午。
弓和玉彆開眼。
又落回去。
光明正大,完全沒偷窺者的自覺。
女的?這麼白,娘兮兮的。
他再次上提下滑的書包,剛想低頭從這兩人身邊繞過,視線偏偏觸及校服短褲,以及乾淨如羊脂玉般的雙腿。
這不正常。
自幼在部隊裡野大,擁有小麥膚色與薄薄肌肉的十四歲弓和玉,向來看不起毫無男子氣概的同性。
他無聲冷笑,同他們插肩而過時,一聲帶了顫音的好傳來。
輕輕飄飄,又含了哭腔,抽泣在唇齒間打個滾咽下,弓和玉神出鬼差地扭頭,正巧對上矮個子壓了眼淚的睫毛。
密密垂落,忽而抬起,不如振翅蝴蝶,撓得弓和玉心癢。
“喂!多大了,上個學哭什麼。”
那兩人望來,弓和玉單手插兜微抬下巴,示意再不快點會遲到,本以為會得到高個男人的感激,未料對上他瞬間陰沉的臉。
“……”
神經病吧,這人。
反而矮個子飛速擦去臉頰的淚,被旁人撞見哭泣難免羞澀,低頭的瞬間被弓和玉捕捉到麵容騰起的紅暈。
女的吧,這男生。
弓和玉踢開腳邊石子,晃晃悠悠往前,順便打量翻牆點有沒有被堵,沒幾秒身後傳來細碎腳步,眼角的餘光闖入白影。
“謝謝你。”
嗓音發顫,軟綿綿似乎還沒到變聲期,怪不得模樣比女孩子還秀氣,弓和玉步伐放慢,他扭頭往後望。
“謝我乾嘛。”
弓和玉收回視線,身子不著痕跡往矮個子旁邊靠,擋去那男人視線:“你哥送你來的?”
矮個子略微猶豫:“算是吧。”
“誒——”弓和玉咂咂嘴,壓下你們倆完全不像的話,難得主動進行自我介紹:“我,弓和玉,你叫啥?”
倘若弓母在場,定會被兒子這幅社交友好模樣嚇到。
結果就在男生開口的瞬間,渾厚綿長的上課鐘回蕩各個角落,弓和玉臉色一變,撒腿開始加速跑。
半道還不忘回頭,見男生還傻站在原地,又認命折身去拉:“祖宗,咱不能剛開學,就站在大操場被批判吧?快快快,抄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