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想到的安慰語句止步於此,能為故詩做的,僅有用比對方更大的力氣回抱。
後來弓和玉怎麼詢問,故詩總沉默搖頭,麵孔埋在膝蓋之間,單薄肩膀抽動,無聲落淚模樣令人心疼。
“我認識麼?”
弓和玉垂眼,始終未放開握住故詩的手。
直到放學鐘響,對方才緩緩抬頭,兩人對視無言。
正當弓和玉困惑,陌生腔調傳來,驚得麵前人哆嗦。
“出來散心也要跟司機說一聲,免得他找不到你,幸好我在附近,順道過來。”
不疾不徐,隱隱透出無法拒絕的氣勢,弓和玉扭頭。
來人身姿高挑,即便是光照不甚明亮的操場,也能看出他通身非凡氣質,單腳踩在略高台階,藏藍西裝外套順勢滑落,露出右手腕的表。
墨綠表盤,鑲鑽指針,一時還以為打翻的銀河。
他就是所謂的故徐明。
一個斯文敗類。
弓和玉滿身滿心僅剩這念頭,可顧及對方畢竟是故詩的長輩,猶豫幾秒便將心中疑惑道出。
“您知道學校裡有人欺負——”
聞言,故徐明上前的腳步一頓。
“學校裡,欺負?”他似笑非笑重複,嗓音浸滿濕漉漉的黏膩,如堵住人喉嚨的石楠花。
還沒說多少,等弓和玉看清故詩腳邊的深色水滴,硬生生壓下猜測,挑了幾個不重要的點全盤托出。
可惜。
效果適得其反。
故詩抖得更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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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一支煙罷,弓和玉收起思緒。
先前不覺有異,自撞見那不倫不類的晚安吻,他才覺得事出反常,可惜早已過了最佳的求助時間。
晚安吻會去吻孩子的嘴唇麼。
趁著當事人睡著後?
弓和玉起身。
其實,當年撞見那幕的,除他外還有一位。
比他們年長幾歲,國外某醫科學院年輕的研究學者,故詩名義上的姐姐,故曼文。
弓和玉忘不了她眼中的震驚。
也記得,故曼文撞見在花園澆水的故詩,麵容閃現過的驚豔與了然。
“……”
弓和玉他快抓住這團亂麻的線頭。
就差一點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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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門聲吱呀。
先前的老婦摘去假發,露出金黃發絲,佝僂背部直立起,取出醫用繃帶,開了院落偏門,換好鞋後進屋。
習慣了重症監護室的布局,她有條不紊檢查各項指標,記錄躺在病床上人低得幾乎聽不到的心跳。
等一切結束,她這才鬆口氣,抬起與故徐明六分像的臉,拖來把椅子坐在故詩床邊。
“好久不見,弟弟。”
話音剛落,故曼文沉默一瞬:“雖我知道不多,但能猜到那場車禍,是他們的搞鬼。”
“不過我們故家送你的禮物,你喜歡嗎?”
她嘴角上揚。
“徹底與外界斷聯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