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禮物(修)(1 / 2)

越野車在鋼筋建築裡尤為顯眼,腿長堪比男模的弓和玉靠在車邊,叼煙挑眉,便吸引數道路人目光。

“擋道了。”

老一位婦臂彎掛菜籃,芹菜沉甸甸壓下,晃悠悠掃過地麵,弓和玉想提醒,低頭卻見籃邊未拆封的醫用繃帶。

“……”

兩者並放,怪誕。

弓和玉默不作聲側身,探究目光掃過,察覺老人與年齡不符的某處。

光潔、靈活,如外科醫生的手。

他看似無意道:“菜漲價了?”

尋常老人定會停下念叨,唯獨老婦目不斜視,徑直走進光線略黯的胡同。

步伐匆匆,轉眼功夫,背影消失在小巷深處。

弓和玉直起身子。

百年前這處胡同與母校一並修建,石板縫曾密布雜草,眼下宛若火燒淨了根,空蕩蕩僅剩穿堂風。

無人提及故詩的死,消息隔斷那場洗滌世界的大雨裡。

——煩。

除了煩還是煩。

煙蒂被咬得不成樣子,弓和玉心中憋火,他無處可發泄,抬腿狠狠踢向輪胎,留下不甚明顯的腳印。

自三天前參加完那場荒唐葬禮,無論怎麼派人盯著故霈桉他們,都不見人從那棟彆墅出來。

跟他們幾個死在裡麵般。

“死了更好。”

他深呼吸試圖平複心情,可最近夢境掩不住心中最真實欲望。

第三次了。

夢到高中時的故詩。

弓和玉伸長手臂,偏頭看向胡同深處,一朵雲正巧遮住光,路邊電線杆變得扭曲,歪斜斜靠在牆邊沉默對視。

他夢到的故詩蹲在地上,白衣黑褲,手抵在膝頭,靜靜凝視地麵波光粼粼水窪。

晚夏起了風。

長期的營養不良,導致故詩比同齡人瘦弱,電線杆輕易擋去他身形,蹲在路邊如童話才有的小小蘑菇。

細軟發絲垂在耳側旁如出生幼兔,傍晚陽光落在他肩膀,金光朦朧,好似飛舞的蒲公英的種子。

膽小、怕黑,難過時會跑到觀眾席,坐在最上麵的位置看星星。

“看什麼?”

夢境裡弓和玉成了局外人,同為高中生的自己單手轉球,落故詩一個台階的看台坐下,仰頭對上少年水霧蒙蒙的眼。

他從未讀懂過故詩的眼睛。

如他閉口不談那晚蜻蜓點水的吻。

“弓哥。”

故詩總喜歡連名帶姓叫他,偏偏今晚難得,弓和玉剛想歡喜應下,卻對上滾落的淚珠。

手腕卸去力道,籃球砰砰一路滾下去撞到欄杆彈起,弓和玉好似聽到了蟬鳴。

“誰欺負你了?!”

他向來脾氣暴烈,二話不說噌地起身,顧不得拍去身後灰土,伸手鉗住故詩肩頭,盯緊人滿是淚痕臉,放輕聲音:“誰。”

少年咬緊下唇,小片肌膚泛白,額頭抵在弓和玉的胸口,冰得人一個哆嗦。

夏日空氣悶熱,弓和玉仿佛抱了個冰塊。

“告訴我是誰,替你出氣,彆擔心,我——”

“z……”

少年聲線顫抖,嗚咽幾乎從他每寸肌膚泄露,攥緊弓和玉球衣的指關節根根泛白,弓和玉手足無措,低頭對上鼻尖通紅故詩的眼睛。

“臟、好臟……”

從未見過這副模樣的故詩,弓和玉又驚又怒,雙手托起人消瘦的下巴,不覺帶上哄慰。

“哪裡臟,我們小故最乾淨了,花臉就不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