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確定走出後麵兩人的視線之外後,柳綿看著她這位救命恩人。
回憶著這裡的禮儀社交,她伸出右手友好道:“這位,路見不平的好人同誌,我叫柳綿,宮牆柳的柳,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的綿。”
周邵明被柳綿的話弄得耳根子一燒,他強裝鎮定道:“周邵明,召耳邵,日月明。”
然後伸出手,在女子手心輕輕一握即鬆,微涼柔軟的觸感一閃而逝,“你好。”
柳綿輕笑著收回手,“剛剛我一時衝動,還要謝謝周同誌見義勇為了。”
“人民子弟兵,這些都是應該的。”周邵明並不居功。
竟然還是當兵的,柳綿心下詫異,頓時對眼前男人的好感飆升,不過張氏她們還在等著,柳綿還是道:“我還有些事,就先走了。”
然後看向懷裡的小侄子,舉起他一隻小手道:“團團,我們該回去了,跟周叔叔說再見。”
“咿咿呀呀!”
柳綿麵不改色:“對,就是這樣,是周叔叔再見。”
周邵明:“……”
……
這一頭。
“我聽六嬸子說你還有個孩子,怎麼沒看見?”
張芬剛想說孩子讓他小姑子抱出去玩兒了。
結果就聽這位穿著一身的確良都遮擋不住的發福肚子,幾個人中條件最好的相看對象道:“沒帶來?”
“這樣就對了,女人嘛,再嫁本來就不值錢了,你還帶個孩子,這哪個男人願意養?”
張芬,陳六嬸:“……?”
而男人還在說話:“一個女人,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還是個二嫁,有些自知之明早就該懂,你什麼時候見過草原上的獅子還留著前獅王的幼崽的?”
陳六嬸子一輩子農村婦女,張芬也隻讀了小學,她甚至不知道獅子是在草原上生活的。
雖然這人說話夠難聽,但張芬脾氣可以說是逆來順受,她下意識問:“這,有什麼區彆嗎?”
“當然是,有區彆了。”
柳綿懷裡抱著孩子,從花園旁邊的小道繞出來,聲音清亮堅定。
“綿綿。”
“綿綿回來啦。”
張芬和從剛才起就一直下拉著臉的陳六嬸同時抬頭,滿臉笑容。
“嗯,去那邊散了個步,看時間差不多就帶團團先回來了。”柳綿說著,把懷裡咬手指頭的團團給張氏遞過去。
相看的女方和負責牽線拉人的陳六嬸頓時就被娃娃吸引了注意力。
——兩人一個逗一個笑,最小的一個隻能滿足大人的各種無禮要求。
柳綿則看向張氏今天的所謂相看對象,“你便是我嫂嫂的相看對象?孫同誌?”
柳綿長的標致,大家都會下意識對美人格外寬容些,他隻溫聲教育道:“……我剛才說你嫂子的話也沒錯,小同誌你還年輕,這隻不過是成年人約定俗成的潛規則而已。”
“約定俗成?這位同誌,您的話恕我不能苟同。”
“既是人,就有七情六欲,更不能擺脫禮義廉恥,而動物是不會管這些的,它們要的隻是繁衍。”
“人,為何要主動放棄人倫道義,與一介畜生相比?”
回來路上,陳六嬸一個勁誇柳綿懟的好。
“哎呦,阿芬這次你看這,真是對不住了,六嬸子瞎了眼,沒想到千扒拉萬扒拉,扒拉出這麼個玩意兒。”
陳六嬸:“相看前還跟我保證的好好的,沒想到一相看就變卦!什麼人啊,我呸!”
柳綿倒還好,相看嘛,自然少不了一堆的人神鬼魔妖。
搭順路回去的牛車時,柳綿忽然道:“六嬸子,要是有空的話,這兩日可能費心幫我也相看相看?”
陳六嬸和張芬還算合洽的閒聊戛然而止。
兩人相互對視一眼,內心就是一咯噔。
張芬勉強笑了下,“綿綿怎麼忽然提這些,你不是還有婚約嗎,那陸家……”
張芬話音剛落,就聽柳綿道:“沒什麼,就是碰巧遇見了陸保,既然雙方都不滿意婚事,我就順便做主作廢了。”
張芬小心打量小姑子的臉色,看著好像沒什麼問題?
“綿綿你做的對,既然陸家不好,那這婚事我們不要也罷。可,”她小聲道:“沒了陸家,綿綿你是怎麼打算的?”
柳綿伸根指尖漫不經心地逗著小侄子,“當然是找對象結婚了。”
她們那時候十五六歲已經嫁人,而柳綿開年就二十了,
“工資需高的,家裡人口要簡單,最好,還要長的——”
柳綿說著,指尖微微一頓,腦海裡瞬間閃過不久前才見過的那個叫周邵明的男人。
眉眼俊挺,嘴唇削薄,輪廓英氣分明,倒有幾分符合她的審美。
想到這時對方早已離開不知去了哪裡,柳綿心裡道句可惜。
急匆匆的,倒是忘了問人可曾婚配。
張芬默了默。
心道,這要求,真的會有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