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一切成空(1 / 2)

大雨一直下,分不清白天黑夜,辰時,天空已經變白,還是看不見太陽,大風一吹,下得更猛了。

“嘩啦啦”的雨聲,仿佛要把世界淹沒。

水流在禁地外麵不得而入,直到積水有小腿那麼高,容修宜從門縫裡往外看,一道身影終於出現。

“吱嘎——”大門發出沉重的聲音,推門而入的是一個氣度不凡的中年男人,他不怒而威,儀表堂堂。

“阿容。”容青看著枯坐在門檻上的容修宜,輕輕喊了一聲。

“說吧,就不要搞這麼虛偽的一套了。”容修宜抬頭,目光如炬地看著對方。

這個男人對他而言,曾是是光和希望般的存在,如果不是七歲的時候,被容青帶去身邊養著,他可能已經被時不時發瘋的秦素給弄死了。

那個時候容慎又對他不聞不問,他為了多得到父母的一點關注,根本就沒想過對任何人說自己的遭遇。

直到容青發現他身上都是傷痕,這才把秦素狠狠罰了一頓,之後更是把他養在身邊。

每天修煉完,容青都會煮上一壺茶,照顧他過來坐在庭院中,一起看柳絮飄蕩,一起吃青團,一起看雪,一起賞花。

是容青教會他釀酒,跟他一起把酒壇埋在梨花樹下,等來年再起封共飲。

“我也是逼不得已啊。”容青慈愛的看著容修宜。

“哦……”這個目光令容修宜作嘔,耳邊回蕩著容青一遍又一遍的叮囑。

那深情厚望的語言中全是對他殷切的期盼,引導他和善,包容,寬以待人嚴以律己,還教導他懂得犧牲與保護。

這樣才能成為容家合格的家主。

沒想到容青這一套真的把他忽悠住了,曾經容修宜是那麼敬愛容青,把對方當做學習的榜樣。

“老實說,你是容家的一個另類。”容青收回目光,晦暗不明地看著彆處:“容家人的骨子裡都是自私的。”

容修宜嗤笑一聲,雙手撐在身體的兩側,仰頭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怎麼不裝了?”

“你知不知,有時候你天真到讓我自慚形穢。”容青負手而立,目光沉沉地看著容修宜:“你不像是容家人。”

“我想我也不是。”容修宜仰頭毫不退縮地盯著容青的眼睛。

“血脈做不得假。”容青緩緩地說。

“靈魂並不受製於血脈。”容修宜不認為有了血脈就能產生感情,同樣有感情的也不一定有血脈。

他這兩輩子不就最好的說明了這個問題嗎?

血緣隻是說明在起點的時候,大家有這個生活在一起的緣分。

“阿容,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天真,你太重情了,才會輸的一敗塗地。”容青語重心長地說:“大道無情。”

“那你真正理解大道無情嗎?”容修宜搖了搖頭,他原本以為這麼多年的信念在眾叛親離中已經崩塌了。

可在他的心底,始終堅守著那份仁愛之心,萬物都是渴望被善待的。

有植物向陽而生,就有植物避居在陰暗潮濕之地。

隨心而動,問心無愧足矣。

“道本來就需要無情之人才能勘破。”容青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對容修宜說:“我現在站著,就是最好的證明。”

“道需要的不是勘破,而是去理解。”容修宜不想跟容青論道。

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他們從一開始就不是一路人。

“阿容你是不是覺得我是邪魔歪道?”容青沉著冷靜地問。

“雖然我很想罵你,但我不能違背我的本心這樣說。”容修宜堅定地看著容青:“人信仰神靈跟信仰魔的前提都是得到活下來的力量。”

如果說人們厭惡憎恨魔,是因為魔等價交換,那麼人也不比魔高貴到哪裡去。

信仰神不過是覺得神可以無私奉獻,他們不需要付出相同或者更大的代價。

而是神跟魔的劃分,不是人類自己根據需要付出代價的多少來區彆的嗎?

本來就沒有神魔之分,有的隻是一顆分彆之心。

容青聽完容修宜的話,沉默一會,才緩緩開口:“阿容,你真的很讓人嫉妒你知道嗎?你純善得讓人覺得可笑,但從未偏執於善惡,你隻是在做你自己。”

“我想我的確很好,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容修宜微微一笑。

“你的這份道心,不飛升這個世界就沒有可以飛升的人了,但前提是你活得到那個時候。。”容青抬手輕輕壓在容修宜的頭頂。

“這個就不勞您費心了。”容修宜並不想多話。

“修羅骨呢?”容青的聲音也有一絲疲憊。

“沒有拿。”容修宜理直氣壯地說:“因為不想死。”

“你母親你父親還有你弟弟,可都等著你。”容青說。

“等著我水開了好下鍋?”容修宜不屑地笑了笑。

“事到如今不是你不想就能不做的。”容青話中帶著不容抗拒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