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自己在未見過她時為何會夢到她，不過那晚重傷確實是她的照拂才能讓自己挺過來。現在不管為什麼，這個傻子是從那以後到現在唯一純粹的關心他的人，他喜歡這份溫暖。

“嗬，小傻子，以後你就是我的了。”

而床上躺著的人對此一無所知。

福祿領著太醫候在了隔門外，“督公，太醫來了。”

聞聲抬手便放下床畔一側的幔紗將床上的小娘子遮擋大半，“進來吧。”

今晚的太醫隻是個被安排輪夜當值還膽小怕事的，進屋後躬身行禮也不敢抬頭瞧，跪在榻前用帕子覆在那白細的手腕上便搭手診脈。

“稟督公，這位姑娘是受驚加上身體氣虛昏了過去，其他並無大礙。”

福祿送太醫出去還不忘敲打一番，“大人最好是不要同任何人提及今夜之事，您也知道咱們督公他是最不喜流言蜚語的。”

“公公放心，下官今夜一直在太醫署當值，彆的什麼都不知道。”

“大人明白就好。”

————

清晨，灑掃宮人個自忙碌著手裡的事情。

德安跨過院門進來，懷裡抱著厚厚一摞冊子疾步行到廊簷下，“乾爹，你怎麼站在這兒?”

掌事太監福祿立在屋外，屋子的門關著窺不見也聽不到屋裡的動靜。

“青風回來了，一大早便過來向督公回稟任務，我在這守著。你這是抱的什麼。”

“這是各司每個月要送來給督公過目的賬冊記錄，今兒便送過來了。”

福祿指了一旁的灑掃太監讓其將冊子抱去了偏房，德安捶著胳膊問道：“青風這麼早便來，是有什麼重要的是嗎？”

“小德子，彆說乾爹沒告訴過你在咱們督公這兒做事不要隨便打聽督公的事。”

德安聽了告誡，抬手就往自己嘴上打，“乾爹教導的是，兒子記住了。”

屋內，青衣束腰一身利落裝扮的男子一臉恭敬朝著上首的人道：“督公，您讓查的兵部侍郎袁家在十年前便沒了，卷宗上記錄的是因夜間不慎走水致使無人生還。屬下又暗訪到，據說當時周邊的住戶那晚有聽到袁家傳來慘叫可知道那家人都死了也就沒人敢說起。”

上首的人斜靠在太師椅當中，手指撫摸著扶手薄唇輕勾，“袁家，是誰滅的？”

那場夢零碎破亂，夢裡的他在小傻子死了幾年之後登基，下令徹查當初的案子。與之有關的便是袁家，隻是那是在幾年之後當時袁家逃出的人等找到時也死了，線索就又斷了，而那場夢也是到此便沒了。

“找的人呢？”

“這，屬下還沒有眉目。”

上首的人抬了抬手吩咐道：“你繼續找，下去吧。”

屋外福祿和他的乾兒子兩人在廊下說話，遙遙聽見一聲，“葫蘆，你們在說什麼？”

不用回頭瞧福祿也知道是誰，整個浮雲閣這麼叫他的隻有督公帶回來的小娘子了。

幾日前那晚自己雖是誆騙了她，可也受了督公的處罰。之後這小娘子每次見了自己便喊葫蘆，總覺得小娘子是故意這麼喊他的。

福祿其實沒有猜錯，明筱的確是故意這麼喚他。

明筱很生氣，特彆是知道自己是被這太監算計，那晚要是沒被騙去她也不會撞著頭還掉入池子裡。

麵前跑來的姑娘身著鵝黃色煙紗散花裙，發髻上插著珍珠碧玉步搖脖子上配了赤金項圈，明媚可人。

這一身裝扮也讓福祿心中感歎，又想起了那天早上督公看著這姑娘一身素縞皺著眉頭讓自己去弄些姑娘需要的衣裙首飾。他可是在一旁親眼看著督公在那些衣服裡挑挑揀揀直到剩下滿意的才給這位姑娘送去，還讓她從外麵的東偏殿搬到浮雲閣的暖閣裡住。

“明姑娘，奴才和小德子在說宮宴的事。”

德安之後很快便在那些送女兒進宮的世家中打聽到了這姑娘的身世，建安伯府明家不受寵的庶女明筱，她的姨娘早逝從小被一嬤嬤帶大。

而能這麼快便查到，則是因為建安伯府的無情。

彆的世家送入宮的女兒不論嫡庶被下令陪葬了都大大小小在舉行葬禮哀悼女兒，可建安伯府是沒有一點動靜。

本來還以為他們是暗中在宮裡有內應，探到自家女兒沒被殉葬。可事實是那建安伯府根本就不在意自家這個入宮庶女的死活，他們還在暗中為家中的嫡女相看人家。

福祿還記得自己將這些稟給督公時，督公那副陰沉沉的模樣讓他覺得建安伯府怕是要完了。

聽到宴會，明筱眼裡閃過一絲不安。

那是對待死亡的不安，書裡的原主是在被救下後不久的一場宴會上誤喝了毒酒身亡。

“宮宴嗎？”

一旁的德安道：“是的，一個月後是太後的壽辰，舉辦宴會為宮裡增添些喜慶。”

正說著，身後的屋門從裡麵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