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紗後麵是間淨房,水汽繚繞將朱色畫梁微掩,輕紗漫垂中間是漢白玉雕成的浴池。
池中靠著一男子墨發散下,露出來的身體結實有力,手臂隨意的搭在池邊。
聽到人進來了,蕭懷瑾薄唇輕啟,“把架子上的衣袍拿過來,放下就出去吧。”
明筱看著背對著她沐浴的男人,氤氳的熱氣擋不住那股男性的陽剛猛烈直擊人心,俏麗的臉龐染上紅暈。雖然頭發擋著自己看不到什麼,但是第一次見男人洗澡心臟砰砰亂跳莫名有些緊張。
想著自己偷偷放好就趕緊離開應該就沒事,便按照他說的取下旁邊架子上的衣服,低著頭一步一步朝著池邊走。
蕭懷瑾聽著身後輕盈的腳步聲並不是福祿的,鳳眸陰沉淩厲轉身瞧去。
少女一身素裙,挽著簡單的發髻頭低著,白皙精致的耳朵暈上淡淡粉色,像是鮮嫩誘人的石榴籽叫人忍不住想湊上去嘗嘗。手裡抱著自己的衣袍,衣擺拖至到地上。
“怎麼是你,福祿呢?”
明曉瞧著就要過去了,寂靜中的一聲問話讓她驚詫抬頭,一雙水濛濛泛著無辜的桃花眼便對上了劍眉微蹙犀利的鳳眸。
心中慌亂一個不注意繡鞋便踩上了垂在地上的衣袍,踉蹌著頭便撞到旁邊的燭台架順帶連人一起掉入了池裡。
溫水包裹住身軀,素紗散落在池中蕩出點點漣漪。入池瞬間水便湧入嘴裡,明筱一口氣沒上來窒息昏了過去,昏迷的前一刻她察覺自己是被那個白臉太監騙了。
蕭懷瑾看著眼前的小姑娘和自己對視後便嚇的摔倒進浴池也沒在意,邊上的池水隻堪堪到他胸膛也不深,便想趁機欣賞一下她在水裡慌亂的樣子,可人入了水卻沒有動靜。
他沒關注過問題的是水對於他來說是不深,可於嬌小的小娘子來說卻是不同的。
心中突然一陣不安,趕忙過去將人從水裡撈起低頭看去。
一時間有些恍惚。
耳畔恐懼的尖叫聲,刺痛著神經。靠在懷裡的人麵色蒼白神色痛苦難忍,朱唇沒了往日的殷紅烏黑的血從嘴角低落,纖手無力垂落沒了呼吸。
夢中那張沒了生機的麵龐同現在帶著水珠雙目緊閉的臉重疊,讓人分不清楚虛實。
門外福祿心中正高興著自己今晚也算是幫督公做了件好事,身邊德安附耳問:“乾爹,您聽見什麼聲音了嗎?”
福祿敲了敲德安的頭,“哪有什麼聲音,好好守著。”
這時屋內一聲暴怒傳來,“王福祿,穿太醫。”
聽到這麼快便傳來聲音,福祿心中咯噔一下暗想督公這是,手也不行?忙指揮著德安去太醫署找太醫,自個則進了屋想著安撫一下生氣的督公。
燭火微醺搖晃,屋內全然不是福祿所想的那樣紅帳微晃、美人嬌啼的醉人場景。
美人了無生機般躺在那張紫檀盤步床上,素裙濕透緊貼著玲瓏有致的身軀,烏發散亂額頭上像是碰了什麼撞破一道口子,傷口不大隻是鮮紅的血一直往外滲出來。
床榻邊上坐著一男子手中拿著塊錦帕擦拭著那道傷口留出來的血,墨發垂散身著一身黑袍也是濕漉漉地滴著水,一雙眼睛陰沉的好像能滴出水來。
福祿進來掃了一眼便跪在地上頭貼著石磚,在旁人看不見的地方額頭上綠豆般大小的汗珠滑落顯示著此時內心的惶恐。
緊了緊喉嚨開口:“督公,奴才知罪。”
一陣寂靜中隻有衣袖摩擦發出的細微聲響,直到福祿覺得自己這次可能要被督公舍棄才聽到一身,“擅自做主,自己去提督東廠領罰。”
福祿暗暗疏了口氣,還好隻是擅自做主的罪名,“喏。”
手中雪白的錦帕已經被染成了紅色,“把那瓶藥拿過來。”
福祿跪在地上一愣,“督公,那藥是付太醫為您特製的,用…”
“你是聽不懂嗎?”
福祿不敢再多言,從地上起身準備去拿藥。
“還有,將伺候她的婢女找來。”
“是,奴才這就去。”
墨蘭被福祿帶來時整個人是害怕擔憂以為自己犯了錯要被督公處罰,來後瞧見了床榻上的小娘子不忍心疼起來。
嬌小的身體躺在那兒,頭上的傷口敷了藥止了血但還能看見未擦乾淨的血跡。
按照吩咐輕手輕腳的為小娘子換掉身上以及身下濕透的衣服床褥,便坐在床前踏板上擦拭著那頭秀麗的烏發。
蕭懷瑾從隔間換了身乾淨的衣袍出來,立在床榻前道:“你下去吧。”
墨蘭放下手裡的棉布,起身退了出去,轉身時瞧見督公拿起案上自己放下的棉布坐在了床榻上。墨蘭不敢多瞧,步子加快退出屋去。
骨節分明的手撩起一縷秀發拿著棉布輕輕擦拭,燈影燭火下的麵龐嬌俏可人如夢裡那般。
一個多月前自己便總是會做夢,光怪陸離斷斷續續。
剛開始並沒有在意,直到半個月前自己真如夢中那般受了傷並且碰到她才讓他開始重視那夢。
夢中也是雜亂的,最深刻細致的便是她那張嬌憨無害的笑靨隔著夢也讓他覺得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