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澈給劉克他們遞了個挑釁的眼神,梅攸攸加速,“鳥語花香”狠甩在身後。
冷風從身側切割,霓虹應接不暇,看似“瀟灑走一回”的劇本,但空氣至少在走後的五分鐘內處於冰冷。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二位的內心戲非常熱烈。梅攸攸正難受著懊悔自己嘴賤手賤,而路澈懊惱、疑惑……心情複雜。
媽的,明明不想上車的……這嘴真他媽不值錢……
其實他從被打後的一係列事情來看,隻有這女孩會救自己是沒想到的。
他的目光先落在她身上。
一個小姑娘蹲在路邊,黑暗的環境快要將她湮沒,看上去單薄又可憐,但她本身卻好像有著不容忽略的魅力,可以在落於下風的世界裡守住一方天地。
路澈這一眼看了很久,久到女孩察覺到他的視線轉頭看他。
即使隻有他一個人被打,他在她眼裡也不是特殊的。
沒一點情感波動,不害怕也看不出興趣,愣是直直地看著。
搞得路澈還挺不好意思,之後八成的防禦都用在臉上了……不像個樂於助人的,難道是自己太帥了!
彆說,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公路馳行,路大少爺還真有種私奔的感覺。
私奔?!
路澈的小心臟像被燙了一下,常年風吹日曬無所感的臉蛋含了羞……
咳咳,不管咋說,是不是得道謝啊?路澈覺得這問題挺棘手的,在後麵扭捏成小媳婦了。
“那啥,兄弟,是不是速度太快了害怕呀?”實在受不了,梅攸攸先打破沉默。
“嗯?”帥哥擰眉且疑惑,“沒有啊。”
“那您胳膊能不能鬆開點,我快要窒息了。”
燙胳膊山芋似的,路澈猛地一鬆。但手裡沒點東西總感到彆扭,他又拉住外套的一角,故作平靜且正直:“那……這樣?”
說完他內心一串土撥鼠尖叫。現在不應該冷酷地甩出一遝錢然後“多謝”最後告辭嗎!
“可以。”
那沒事了。
梅攸攸鬆了口氣,其實她不是勒的,主要,她還沒跟彆人這麼靠近過,近到可以感受到對方的心跳。
“今天……多謝了。”路澈像是剛會組織語言的傻子,說得艱難。
“順手的事兒。”但凡相熟一點,她會半開玩笑地說:幫助不分大小,苟富貴,勿相忘。當然,隻是習慣,並無指望。
“……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找我。”
“哦。”梅攸攸不在意地應了句。
耳邊又隻聽得見風聲。
半晌,路澈不知出於什麼心態,問:“你家在哪裡?”
梅攸攸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
路澈也後知後覺這問題挺變態的,趕忙解釋:“不是,我是想送你回家,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
哈?他是不是忘記坐的是我的車啊?
梅攸攸笑道:“同學,怎麼看都是你比我更該注意走夜路的問題!”
路澈下意識往自己身上看了眼,泥點子“雨露均沾”地分布在他身上任何一處,平時囂張的頭發絲沒精打采耷拉著,還掛著一些不明物體。
“……”還好她沒潔癖。回頭得弄死那群王八蛋。
“嗬嗬,今天運氣不太好……”他生硬地找補。
到底不熟,梅攸攸也沒調侃,隻是把速度往上提了提。到某個車站後,她停了車,長腿支在地上。
她以為意思很明顯了,可某人全無所動。
梅攸攸皺了下眉,腦子裡出演了一段布局巧妙的連環騙局。
碰瓷?那可不行!自己的每一分錢可都是實打實的血汗錢,是在身體和心靈上都受了很大的妥協才得到的好嗎!
“下車。”意識道這個殘忍的可能,她終於忍不住道。
正規劃人生的路澈被她一個肘擊打疼了,眨著無辜的眼睛看向她。
怎麼感覺生氣了……
他疑惑了半秒後光速回神。
“到了啊?”他看了看周圍排列緊密的高層住宅:“你家住這兒嗎?”
“差不多。”離她家不到20裡吧。
“可以下去了嗎?”
怎麼趕人呢,有點不爽,他不情不願地下了車。
“我們加個微信吧,以後我請你……”吃飯。
話還未說完,隻聽“嗡”的一聲,機車利劍一般竄出。這次,被扔開的人成了他。
“……操。”
路澈沒忍住爆了句粗口,原因……肯定不是他被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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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城一中開學這天是個不錯的日子,陽光明媚,並且大概之前接連幾場大雨的衝刷,空氣也讓人心曠神怡。按照慣例,他們一般是報道,然後整理行李和書本,下午正式上課。
好歹高中第一天,梅攸攸來得不算晚,拿到學生證後就去領了校服。
不高的身材在公告牌的人群裡卻非常顯眼,因為周圍就她一個穿著校服,她正漫不經心地看著公告欄的分班情況。
24班,最後一個班。
她看了第三遍了,即使拿著班牌,她還是相信再一再二不再三些,直到現在才意識到切切實實地被這所學校錄取了。
媽的,這狗屎運。
淮城一中是淮城重點高中,梅攸攸的哥哥從這裡畢業,妹妹也在這裡上學。本來以她的成績,最多上個職高,可在初三下學期,不知怎麼突然發奮,最後依托自己初中部的優勢,險險卡在分數線上。
她看著不知複習多少遍的成績單,可能自己都沒想到此刻笑得有多麼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