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驕傲。”
我一顫,手中托盤裡的香草奶昔便順著精致的玻璃杯沿緩緩漫下,彎彎曲曲,連成一條輕淺醜陋的線,宛如近臨乾涸的記憶。
“對不起。我給您換一杯吧。”我端著托盤,轉身欲離開。
“嗬。連對不起裡頭都是滿腔的傲氣啊。”身後傳來一陣低笑以及一群附和無骨地陪笑。
我低著頭,眼睛酸脹,心緒不寧。慌慌張張地加快腳步。才拉開包廂的門,便與門外的身影碰撞了個滿懷。
“對不起。對不起。”我急急道歉。卻被一把握住肩頭。
抬頭。
“江臾沈。”氣急敗壞的聲音,“放手。”
眼間的酸澀透過淚腺管,跨經鼻腔,搗騰成辛辣的火氣,從喉間噴出,灑了江臾沈一身。
“放不放啊你!”我掙紮著,死命扭著肩膀。
江臾沈卻隻是低笑,絲毫沒有受到我費儘氣力掙紮的影響。
男女的懸殊力,很多時候就是這麼地讓人無能為力。
“哎呦喂,是誰惹的我們林大小姐這麼大火氣啊。”說著又把我推搡進包廂。轉而衝著裡頭的一大群人故作姿態地嚷嚷;“說。誰欺負我的檸檬啦?”
“江總。”
剛剛還像海鯰魚一樣癱在沙發上哄笑的大群人,立馬齊刷刷地站了起來,低眉順眼,無比乖巧地喊了聲江總。
這就是江臾沈的故作姿態。你要是把它當那麼一回事了,事情也許就裝模作樣地過了。你要膽敢不把它當那麼回事,這原本的故作姿態怕是要假戲真做,變本加厲了。
這些,我在15年前就已經摸透了。
眼前的這些人,看來也是知曉他這一秉性的。也難怪,本就是個沒心沒肺,心性直率的人。
不像•••他。
“可沒欺負她啊。我正誇她呢。傲氣仙骨,翩若驚鴻。”
我這才注意到,在其他人站地畢恭畢敬的當下,剛才低笑的人正大咧咧地坐在沙發上,側著頭,嘴角叼著根殷紅的吸管。
妖孽男。
匡晶晶要是知道她夜以繼日,廢寢忘食,毀人不倦地給我灌輸大量的專有名詞的努力,現下,終於看見了豐收的果實,一定會再接再厲,嘔心瀝血的。
我不僅是爛熟於心,而是已經運用自如了。
“你的沈哥哥長的可不比他差啊。”
溫潤的氣息噴薄在我的頸項。
江臾沈惡意地更貼近,嘴唇輕掃而過。
我回轉頭,惡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江臾沈孩子氣地伸出手,摸摸鼻頭,低笑出聲。接過我手裡的奶昔,遞給妖孽男,“林檬。”
又轉頭看向我,“彭年。”
彭年抬起奶昔杯,對我微微示意,算是打過初次見麵的招呼。
然後。低下頭。伸出舌頭。舔了舔杯沿溢出的奶昔。
我的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