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響帶著莊笙回家時看到李山坐在院子裡，手裡拿著他小時候的撥浪鼓逗阮苓玩。莊笙眼裡含著薄淚，看到女兒平安，她的心終於放下來。李響從後摟住她，帶她進了自己屋裡。

李宏偉被銬在村口小賣部的防盜網上，李響給安欣打了電話，讓他來莽村抓個***。沒多大會兒李有田就提著兩隻老母雞來了李山家，在院子裡哭哭啼啼，李響冷著臉不肯收，站在屋門口堵著不讓他進去。但是李山還住在莽村，他不敢得罪村支書，收了雞把李有田勸了回去，說慢慢跟李響商量。李響沒理他，一聲沒吭扭頭鑽進屋裡，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莊笙站在窗前，看著阮苓在院子裡玩，拿著鏟子在地上挖來挖去。李山把老母雞撒到院裡，從廚房舀了半碗米喂雞，阮苓看見，跑過去抱起碗，小手抓了米，一把一把撒給老母雞，看它們咕咕叫著低頭啄食。到底是城裡長大的，回了村看什麼都新鮮。

李響進了屋，女人背著身，身上披著他的黑風衣，看著窗外，沒有回頭看他。李響有些局促地站在門口，慢吞吞地往前蹭了一步，低著頭，小聲說，“今天這事，都怪我，也怪我爸。我要知道李宏偉現在這麼無法無天，我也不敢讓你一個人帶著苓苓在村裡逛。你彆擔心，我給安欣打了電話了，他正往這邊趕呢，我肯定不會放過他！”

莊笙以前沒來過莽村，她不知道莽村的人什麼習性，但她也是村裡長大的，**的農村什麼樣子，她是最清楚的了。

“讓安警官彆來了，打給片警吧。”她低著頭，手裡搓著被李宏偉撕破的衣緣邊，低聲說，“你爸還要在村裡做人。”

李響當然知道，地方派出所向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況轄區有莽村這個刺兒頭，其間還不知道有多少利益輸送。莊笙顧著李山日後還要跟村支書打交道，不想把事情鬨大，但是李響到底是個警察，大白天碰見這種**事，受害人還要私了，就算雙方他都不認識，心裡也夠窩火的。

他沒有回應，莊笙轉過身來，低著頭，臉上的淚痕已經用濕毛巾擦乾淨，頭發也梳理整齊，隻有眼睛還是紅的。她拉下風衣，遞還給李響，眼睫低垂，像風裡搖曳的白色小花，柔軟的花瓣好像雖然要被風吹散了。“老李，安警官說你是個好人，我害怕我耽誤你。”

李響依稀聽到她若有若無地歎了一口氣，他的心好像從高處掉了下來，自忐忑不安的雲端登的一聲跌入穀底。他張了張口，卻沒發出聲音，伸出手抓住她遞過來的風衣，抓在手裡，也不知道放下，也不知道穿上，就愣在那，過了好久才平靜下來，止住顫抖，勉強發出聲音：“小笙，我知道，我們家條件不好，但是我……我不想跟你好聚好散。”他低下頭，揉著手裡的風衣，揉著，好像這個世界上再沒有彆的事情能掩飾他心裡的無助和失落。他手指狠狠掐著風衣，用儘畢生的膽識，局促不安地，小心問出來：“你要是，要是還放不下你先生，我可以……可以不跟你好，但是我以後能不能，能不能中午去你那吃碗餃子？我就愛吃你包的餃子，老讓我想起來小時候，年三十我媽包的餃子。她走了以後，再也沒人給我包過餃子。”

李響眼睛亮晶晶的，睫毛上沾著淚，強撐著抬起眼看她，莊笙抬手掩了麵，發出了一聲抽噎。她忍住淚，含著酸說，“小時候我們村來了個算命瞎子，說我骨相不好，命硬，克夫。駿哥就是因為這個讓他們打死的，我怕你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