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言鈺笑意漸深,不禁有些惱怒。
“姑娘俠肝義膽,貧道佩服。”言鈺笑道。
梯子遞得倒快。
許書玨輕哼一聲,不再與他計較。
……
馬車樸實無華,墨綠流蘇扇柄挑起翠簾一角。
小廝放好台階,迎下來人。
銀冠珠簪,蓮青長袍,腰掛一竹節翡玉。
右手收扇,躬身作揖。
玉樹蘭芝,舉手投足間不亢不卑,貴氣天成。
薑祁二人這氣場震了一震,聽他朗聲問好,才急急回神,將其笑迎入府。
內裡的涵養,不需華貴的外物也耀眼奪目。
脂香銅臭不沾身,趨附逢迎自從容。
皓月之光,讓自幼錦衣華服,金枝玉葉的薑昇自慚形愧。
直至主客位,蘇玦方坐下,那下人就來報。
薑昇見小廝沒把言鈺請來,便把他叫到一邊,低聲問道:“怎麼回事,人呢?”
小廝答道:“那道士沒在位上,去向不知。”
薑昇本就不欲許書玨同言鈺靠的太近,所以特意把這倆位子排得遠,根本看不到對方的那種。
眼下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還不快去找?”薑昇低聲嗬道。
小廝見狀,知情不對,慌慌張張領命下去了。
“祁莊主,家父托您照料的那位道長在何處,怎不見他?”蘇玦怪道。
祁莊主笑笑道:“許是還未到。”
一旁薑家父子也幫著打掩護。
幸也不幸,蘇玦偏頭就見言鈺進院,跟著一女子直奔散客席,眼看就要坐下了。
幾人順著蘇玦目光看去,皆抽了口冷氣。
為滿私欲,特把許書玨席位劃在主院,同上賓席同院。
真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薑昇眼疾手快,急忙上前喊住言鈺。
“道長怕是記錯了,您的位子在那兒。”
言鈺挑眉看他,又往上賓席一瞥,心下了然。
笑道:“貧道許會記錯,但怎會看錯?”
薑昇這才想起賓客名錄,偏頭給了下人一個眼色,再回頭討笑道:“奴才愚鈍,恐是弄錯了,還往道長見諒。”
態度變化過於明顯,許書玨抬頭看著這兩人拉扯。
其他人也側目而視。
言鈺嘴角噙著笑,站著不動,同他僵持著。
眼看蘇玦都要起身來看了,薑昇咬牙,放低姿態道:“在下向道長謝罪,定會嚴懲無禮教之徒,今日是家父五十大壽,還望道長海涵。”
說到最後,幾乎是咬牙切齒。
言鈺笑笑,低頭同許書玨道:“就不耽誤開戲時辰了,姑娘且待會兒,有緣在同姑娘細講。”
留下這番莫名其妙的話後,便同薑昇去了上賓席。
又不好趕其他人,隻好在院內再擺了一張席位。
察覺眾人詫異的目光,薑守望坐在主位狠狠瞪了眼薑昇。
蘇玦見狀挑了挑眉,卻沒說什麼。
眼看風波暫定,薑守望揮手示意上菜開宴。
先是上賓輪流道賀詞送賀禮,按席位,言鈺是最後一位。
前頭的人賀詞中規中矩,相安無事的送完禮,輪到言鈺時,薑家父子都提了口氣。
好在言鈺隻是衝他們笑笑,規規矩矩說完賀詞,才道:“薑公五十大賀,正是到了知天命的歲數,貧道賀禮,欲為薑公揭曉天命。”
薑守望提起了興趣,問道:“何等天命?”
言鈺提起酒壺倒了杯酒,手指沿杯口轉了一圈,招手喚下人來敬給薑守望。
薑守望接過,困惑的看著言鈺。
言鈺意味深長道:“都在酒裡,薑公喝後便知。”
薑守望不疑有他,咽了下去,半響卻沒什麼其他反應,隻覺得氣血通暢許些。
言鈺見他喝了,笑道:“還須片刻,先看他人賀禮。”
言罷,扭頭看向薑昇道:“薑公子應有禮欲送。”
薑昇聞言,心頭莫名一跳,四下一掃,不見縣令,又對上上賓內一人目光,才勉強壓下心跳。
薑守望聞言,抬頭笑看著薑昇道:“向榮,為父最是期待你的賀禮。”
薑昇起身作揖,吩咐下人抬來一木箱,道:“這是孩兒在域外找到的一塊奇石,又求得京城名匠雕刻,含壽昌之意,由此……”
隨著箱蓋的打開,薑昇話音突然頓住。
是一箱白銀,準確來說,是官銀。
言鈺上前,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從中拿出一錠,在手裡墊了墊,讀出上麵刻字。
“永慶九年,宣南縣,寧安錢府。”
話音剛落,一陣琴弦聲自院外響起,眾人內息一震,急運功調息。
回過神時,一襲紅衣已飄至上賓,是位女子。
朱唇輕啟,銀鈴般清脆悅耳。
“受好友之托,送來賀禮。”
薑守望咬牙切齒的盯著女子身後之人,道:“向淩!”